“六弟六哥六叔你有事就去忙吧,咱们给你请假!”在场的人虽然年岁小,可也不是普通七八岁的没眼力见的孩子。一听到这小太监的话,就知道这事情不是他们应该搀和的。
“多谢!”徒述斐一拱手,扭身就走。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来拉上冯唐和贾赦——万一要是有需要他们的地方呢?
出了弘文馆,就算是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徒述斐也没忘记要带上二十个随侍的宫人。
吉祥算是翊坤宫的老人了,一边走一边和徒述斐讲述事情的经过。原来今早太阳升起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翊坤宫外的墙上多了许多的虫蚁,黑魆魆密麻麻看得人瘆得慌。然后这些东西就逐渐形成了“恶胎”两个字。又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蛇和蜈蚣,爬到了翊坤宫的墙根下面,集中在一起,发出腥臊的味道。
过往的宫人看到了,惊动了宫中的庄嬷嬷。庄嬷嬷立刻就封锁宫门,没让外面的声音惊扰到甄贵妃。因为不知道圣人今日推迟了朝会,庄嬷嬷让吉祥来找徒述斐求救。
“这是狗急跳墙了?”徒述斐脚下的步子不慢,还有心思分析一下事情的原委。走到后宫之后,徒述斐猛地停住了脚步,“去,找个人去太医院,叫上两三个太医来!再去一趟尚膳间,把几个管事都叫来!”
立刻的,徒述斐身后随侍宫人最末的两个小太监就回了一声“是”,扭身就走了,脚步利落的不像话。
徒述斐到了翊坤宫门口的时候,看到还有不少宫人站在远处窃窃私语,脸上的表情有的惊惧、有的惶恐,还有的带着麻木和叹息。
只看了一眼,徒述斐就扭过头不再关注这些人,而是凝神细看墙上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和墙根下面的那些不停扭动身体的蜈蚣,蛇的话,只有一条。
“殿下!”贾赦一看徒述斐靠近了朱红色的宫墙,吓得立刻就叫了一声。
“行了,别叫。”徒述斐摆摆手,看出来贾赦是真的担心自己,就退后了几步,“来个人,去把直殿监的人给我叫过来!母妃才松快几天,这些虫豸就都冒出来了?果真都是些不上弦不抽鞭子就不做事的懒货。”
听了徒述斐的吩咐,他身后那两列随侍宫人中间的地方出来一个内监,也没走远,直接就把站在远处正面色惶恐的四个小太监叫了过来吩咐了一番,等四个小太监走了,这内监才沉默的归队,走回自己原本队列中的位置站定。
这会儿,贾赦算是冷静下来了。他分出了一部分心思看了一眼这几个月来都沉默的好像布景板、可从来都能准确满足主子需要的随侍队伍,对徒述斐升起了一种服气的感觉。
还不等他稍微酝酿一下这种感觉,原本去找太医和尚膳间管事的两个内监领着人回来了。两个不轮值的太医和四个尚膳间的管事都来到了翊坤宫门口,对着站在宫道中间很是显眼的徒述斐行礼。
“免了吧。几位先等上片刻,待直殿监的人来了之后,咱们再说话。”
徒述斐话音刚落,直殿监的司监就一头大汗的来了,身后还跟着将近二十个直殿监洒扫:“给六殿下请安。”
“安?”徒述斐笑呵呵的开了口,“我不安。奉砚呢?”
随着徒述斐的一声“奉砚”,就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宫女从第二排出来:“司监安好,奴婢僭越斗胆问上一句,蛇虫鼠蚁向来不洁。每年内府都要拨下银两款项,让直殿监除去这些腌臜之物,不知今日翊坤宫门前这些,又是哪里来的?”
直殿监的司监姓方,眼前问话的的无品级宫女嘴上说着“僭越”,可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替六皇子问的,他哪里敢摆出平日里司监的威风来?只是翊坤宫前的虫蛇也确实就摆在那里呢,容不得他推脱狡辩——几年前时花处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也因为这样,这位方司监冷汗涔涔的讷讷不能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内宫洒扫,关乎圣人和各位主子的安危,我等岂敢疏忽。每年自春季开始,奴才等人都会用硫磺等物驱虫。驱虫的药物还是太医院拨来的呢!”说着,就看向了两个穿着太医官服的人。
这两个太医一听牵扯到自己了,也都低头行礼,而后附和的方司监的话:“的确如此。且除了硫磺之外,还有不少太医院自己炮制的药物,或是直接洒在地上水中,或是融入水喷洒。都是上等品。”
“另有钦天监的老吏会来宫中观风,便是有上什么药物的遗漏,也都会被奴才直接平整巢穴了。”方司监继续说,“故此奴才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翊坤宫前会有如此多的虫豸!”
“殿下,容下臣说上一句。”一旁年轻一些的太医出来对徒述斐行礼,无视了身边不停拉扯自己袖子的同僚。
“你说。”
“蜈蚣此物,惯会栖息。稍有缝隙便能成其居所。且其繁殖迅速,只遗漏一只,几月之后便能成数百。”这太医说了一些蜈蚣的习性,算是替方司监开脱了。
徒述斐点头:“我知了。方司监,你现在去把那些东西都赶紧收拾了如何?别用水,别用药。”
方司监立刻点头谢恩,让身后跟着的下属把带来的工具拿上来。徒述斐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宫中总有些地方既不能碰谁,或是不能沾染药粉。这个时候要除去虫豸,就要先把它们印出来。这都是份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