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震动,夏尔从梦中惊醒过来。
漆黑中,他感觉到上方不断有尘土掉到脸上,似乎要将这个地方,与它所隐藏的秘密一同埋葬。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他想起了那个男人最后绝望的遗言,那位至死也不知道丈夫与儿子遇难的女房东,身后这堆满了整个密室的无辜稚童,以及……自己曾许下的要让某人幸福的诺言。
还不能死。
至少不能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夏尔卯足了劲,死命地将出口的木板往上顶。
可能用力过猛,木板的间隙中落下了大量的尘土,一时不慎,被呛得练练咳嗽。
突然上方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身体条件反射般地向前扑到,他只感到身后有大量杂物落下,而后便陷入长时间的耳鸣。
那些该死的黑袍,不会是打算用火药炸了这里吧?
夏尔想起了八年前血月事件后,摄政王加冕的仪式上,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礼炮。
虽然只是没有杀伤力空心弹,但那种如平底落雷般的恐怖声势,使他第一次见识到火药的恐怖威力,记忆犹新。
不过,火药的制造与运输被军部严格管控,连属于警备序列的王国监察院和地方警备队,都无法分一杯羹,更不用说始终被王国高层警惕着的月神教会。
好像教会的“神术”也有这种效果?
夏尔从碎石木屑堆里爬了起来,甩了甩头,稍稍平复头晕目眩等不适感,然后惊喜地发现,原本挡住出口的那块木板,不知道何时已经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难道,黑袍们攻进来了?
不管如何,这是唯一的生路。
小心翼翼地踏着地上的碎片,走到出口的下方,他先探出半个头,观察了一下上方的情况。只见出口旁散落了一圈木箱,应该就是之前堵住门板的重物。
夏尔爬了出来,借着木箱围成的临时掩体,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体,查看起四周的环境。
这一看,却让他吓了一跳。
举目四望,本应该是磨坊的所在之地,竟然被摧毁得只剩下残垣断壁,而原本磨坊内的货物,则像是被暴风席卷过一般,四散零落。
甚至连磨坊内最大的机械装置——水车轮,也未能幸免:与磨坊链接的机械部位,已然完全断裂,倾倒在旁边湍急的河流里,只剩下两根缆绳勉强拖着,像是随时要被冲走的样子。
“居然连屋顶也炸没了。”夏尔看着上方裸露出的星空,低声惊叹道。
圆月初升,似乎刚刚入夜不久。
他记得自己进入密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想来已经在密道里,不知不觉地待了一天。不知道路德小队的成员们发现自己失踪了,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时候,他没有空闲想这个事情了。
距离他所在的木箱不远处,一名黑衣老妇昂首而立,手中持一短杖,横举胸前。而在她身周,则是以琼斯为首的一众裁决所黑袍。
显然老妇被黑袍们包围了,但是后者似乎有些忌惮老妇手中所持之物。
双方对峙,正好趁机逃跑。
夏尔刚刚把头冒出去,便又慌忙蹲了下来。
自己还是把异端裁决所的人想得太简单了。
黑袍们并没有全部围在老妇跟前,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分散开来,磨坊的四个角落更是重点布防。
更远处,隐约还有些黑影在晃动,恐怕自己稍一移动,就会马上暴露。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呢。
夏尔还在观察着黑袍们布防之际,耳边传来了琼斯特有的沙哑嗓音。
“该死的老鼠,你已无路可逃,赶快交出邪物,别再负隅顽抗!”锯齿长剑一指,满头赤发炸起,恰似噬人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