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波讲完电话,加上又喝了不上啤酒,我在监控室的长椅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只见监控室里值班的兄弟已经换了人,祁关强和马尾他们几个出去的兄弟倒是都回来了,正东倒西歪地躺在椅子和沙发上睡觉。
令我惊讶的是几个兄弟身上都挂了彩,祁关强的左脸耳垂下方包了一块浸血的纱布、马尾的右手臂也被包扎着,而伤得最重的一个兄弟则是半边脸高高肿起,睡梦中都在轻轻呻吟……
我连忙轻声问边上守监控的兄弟这是怎么了,但刚一开口祁关强就醒了过来,并大声招呼兄弟们说我醒了,倒把我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祁关强解释,说昨晚上在昆房大酒店,他们为了保护那几个记者,跟白绍南叫去的人发生了一点冲突,兄弟们都受了点皮外伤,但都没多大的事。回来后见我睡着了,也就没有叫醒我,大家就地休息。
我听他说昨晚上,便抬手看了看表,原来我自己睡得太沉,这一觉醒来竟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地下室没有自然光,我还以为自己只睡了个把小时呢。
也顾不及问他具体的经过,我开口便忙着招呼道:“都受伤了咋还在这地方呆着呢,赶紧回各家去床上好好休息,严重的赶紧去医院住院。”
想了想后我又对祁关强说道:“算了,关强!你负责把所有兄弟都带上医院去复查一下,所有费用由我这里负责。另外,受伤的兄弟每人给他们发五千块慰问金,当成是我替蓉姐慰问他们的。你统计一下后告诉我个总数,把兄弟们招呼好以后陪我去银行取就是。”
祁关强满脸赶动,抬手示意让马尾带着兄弟们出去,这才感叹道:“剑哥,兄弟们在这等了你几个小时,有你这么贴心的话和安排,死也值了。不过你不用刻意为我们花钱,镇雄邦有着自己的产业,账上备有正常的活动资金。”
我听他的意思,好像受伤的兄弟们没走,就是为了等我醒过来,心中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们不在医院也不回家呆着,来这就是为了等我……等我醒过来?就算我睡得再死,也可以叫醒我的呀?”
“呵呵!”祁关强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蓉姐的意思。镇雄人好几年没有老大了,虽说有蓉姐罩着,但也是形同一盘散沙,实力和名气都不比当年,所以蓉姐就让我们全部回来,要以当年对杨三哥的态度来对你,向你汇报。”
说着他笑容一收道:“剑哥,我们全部回来,而且没人敢叫醒你,是对你的尊敬;而你一醒来就对兄弟们关怀之至,则是你的仁义,是我们兄弟的福气。我相信这事传开后,你便是我们真正服众的老大了!”
我对他们混社会的这一套感觉很陌生,而且稍微还有些反感,冷着脸回应了句:“别搞这些形式主意,大家都是好兄弟,没必要!”
接着便转移话题问道:“伍哥呢,他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不见他?还有,你说说详细的经过,怎么会起冲突的?”
祁关强先安慰我:“伍哥没事,他只是不方便露面,所以藏起来了,兄弟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接着他才讲起了事情的经过:昨晚那两组记者闯进昆房大酒店的房间后,拍到了白绍南和几个女人非常不堪的一幕,然后便顺利撤出酒店乘车而去。
祁关强他们眼见一切顺利,也就汇合守在酒店周围的马尾他们汇合,准备收工回来。但他们还未动身,伍兴昊便传来消息,要他们顺人民东路往西追赶刚才的两辆采访车,说那些记者被东北的人给盯上了,他们得将其安全护送到武警部队招待所。
然而当他们追到人民中路的时候,东北邦的人已经动手了,开了一辆大吉普车直接将记者的一辆商务车撞得原地调头,更多的人正在搜查记者的相机和DV机内存卡。
也是那两组记者都非常有经验,经历过很多危险的采访任务,所以一上车就将内存卡给取下来藏在了车的某个地方,这才给祁关强他们争取来了时间。
兄弟们过去,自然是没有多话,直接就动起了手,同时又护送那些记者往自己的车上转移。谁知飞爷的那些人早有准备,不断有人来增援,瞬间就让祁关强他们退无可退。
祁关强讲得轻描淡写,我看着他左耳下包扎的地方却感觉心惊胆战,眼前浮现出一幅街头火拼的景象,忙又问兄弟们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那倒没有,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拼死抵挡了一会后,伍哥就带着救星出现了。那群东北人也是识相的,一听救星的来头,当即就退去。”
祁关强应了一句后,忽然间就有些激动,咬着牙恨恨地骂道:“只可惜我们拼了命保住的内存卡,到了武警总队的招待所后,听说伍哥都没看上一眼,就被人直接给收走了,听说省里还连夜搞了个净网活动,以防记者们中途通过无线网上传。”
我觉得那些照片影像什么的也不重要,我电脑里还保存着结婚头晚白绍南跟王茜的不雅照片和视频呢!所以便安慰道:“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们的目的也就是给蓉姐出出气,给白绍南一点警告而已,没曝光他也没多大关系。而且你们可能也知道,我们最终的目标,其实不是白绍南。”
哪知祁关强却握着拳头恨恨道:“可是,那个死了的记者可就白死了呀!”
我顿时犹如五雷轰顶,惊得说不上话,声音发着颤问道:“什么?死人了?怎么会这样?没人报警吗?没有王法了吗?”
祁关强冷笑道:“王法?那是用来保护白绍南那个败类的。如果不是那样的话,白家会成为隐形的亿万富豪?蓉姐以前的老公会死?她会生出白家的孩子?她的姐姐会想不开跳楼?”
一连串的感慨后,他才说道:“事发地是在闹市区,当时天色虽晚但和街上人也不少,事后我听那个救星跟伍哥说,短短半小时内,妖妖灵至少接到两百个群众报警,但事实是直到飞爷的人散尽,我们也开始撤走时,才听见远处响起警笛。”
接着他说了个更惊人的事情,死去的那个记者并不是因为车子被撞而死,而是在他们赶到前,被飞爷他们的人逼着交出内存卡,因为不从而被割喉的。他说他们如果晚追到几分钟,难说两辆车上的记者会无一幸免。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想起昨晚李波跟我讲的那一番话,又想起自己那晚从丽江回来时被警察诬陷的遭遇,再联系王茜家的家庭地位,一股前所未有的惧意就从心间生了出来,浑身冷得有点说出不话。
祁关强见我听了后浑身颤抖得厉害,连忙微笑着安慰道:“剑哥放心,另外几个记者都没什么大事,伍哥带着那个救星到现场的时候,好像被飞爷手下的人给认出他来了,但想来问题不大,他们不会怀疑到你和蓉姐身上。而那个救星也表示,说他会亲自负责把那几个记者送上飞机安全离开。”
我是镇定了好半天,才接着问他:“关强兄弟,你们……你们邦派之间,经常会有这种出人命的事吗?难道真的像古惑仔电影一样,打死人了都没人来管?”
“不是的!”祁关强应道:“那得看谁的底子硬,谁的靠山大。就拿飞爷来说,他是帮白家做事,是在维护我们大领导家的形象,那别说弄死个人,再大的事也就不是事了!如果他是对着白家干的人,别说整出人命,难说他们骂别人一句,也可以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说完之后,他可能发现我抖得更厉害了,抬手轻轻给了自己右脸一个轻轻的耳光,抱歉地笑道:“剑哥,你别害怕!我们不也是跟白家对着干的人吗,他们不见得就能把我们怎么样。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像蓉姐、伍哥他们这种正义人士才是大多数,白家那种人能只手遮天一时,决不可能霸道一世,我们的法律,永远都是公正、正义的。”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假的了,我对自己的前途忽然就感到非常担忧,没想到我只是不忿自己被戴了绿色大帽而已,却好像正在走上一条凶险至极的道路。
有那么一分钟,我都想认同李波在电话里的建议,干脆做一个逃兵就此消失算了。可随后一想,我如果退却的话,李蓉怎么办?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犹豫了好久,我才对祁关强点了点头,然后问他:“你说的那个救星是谁,能让伍哥帮介绍认识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