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熏香从佛龛中缓缓溢出,细碎的小雪铺在昭阳殿的砖瓦上,映照出一种柔和的光芒。
姜念念临走时,将解药的药末悄悄放在顾长卿手心中。顾长卿的手指极冷,就犹如他素日的神情一般,想来是由于身体痼疾的缘故。
贞宁给她拿了个手炉来,慢慢的身子也就温暖起来。约莫大半个时辰,太医署的人才前来回禀,说是因为提前服了药,丞相已然好很多了。
听到这句话,姜念念的神色并无什么波动,心里却暗暗的安心下来。“既然丞相大人快苏醒了,”她仍是漫不经心的说:“就请顾大人快些回去罢,此处是昭阳殿,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
姜宸妃所在的暖阁距离偏殿很近,所以她的话一字不差,皆可以传入顾长卿耳中。即使早已熟知她家主子的性子,贞玉的面色还是有些难看,低声提醒:“可丞相大人尚未醒来,娘娘本意是救人,其实……也不必说此重话。”
“我原本也只是说实话罢了。”姜念念轻描淡写的应道。
然而此时,隔扇外头却传来细微的喘息声,似有隐忍的意味,随即传来东西打泼的声音!姜念念连忙起身,到偏殿那边看看。
只见顾长卿卧在榻上,即使拥着厚重的狐皮大氅,面色仍旧惨白,看上去应是冻着了。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而一直他身边的下属徐子贸一面抱着他的身子,还一面不断在顾长卿的耳畔低呼。
姜念扒在着门框那儿偷看,顿时就明白了。
难怪原著里写的,她和丞相有肌肤之亲!
这药中的成分能叫人意识模糊,而顾长卿又身患寒疾,在昏迷之中,便本能想以人体取暖。而在原文里面,很不巧原主当时就在顾长卿身边,所以他才会下意识浅浅抱了一下原主,然后这个时候颂贵妃又掐着时间点闯了进来……
不过姜念念又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这么发展的,那顾长卿这样冷淡禁欲的男神级人物她就可以让人轻易染指了,可能还是一件好事呢_(:з)∠)_
而那小太监还在一个劲儿的招呼:“宸妃娘娘快些过来看看丞相大人罢!奴才实在怕出事。”
姜念念眨一下眼,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邪念,才轻淡的说:“丞相大人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如今收留你们已是情分。至于你们家大人,原本应该挪去颂贵妃那儿才是。”
听到这句话,昏睡中的顾长卿又剧烈的咳嗽几声,宫人们手忙脚乱好一番才安顿好。
贞宁见着自家主子嘴毒,又叫顾大人听见,丞相的病愈发的加重,也实在是手足无措。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立即有人回禀,说昭帝和颂贵妃往这边来了。
那人的声音未落,昭帝已大步走了进来,满室宫仆齐齐跪下。见到这殿内的情形,他皱了皱眉,眼底的情绪变得讳莫如深起来,谁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而跟在他身边的颂贵妃脸色却不大好,因为在她的意识中,这个时候按照药性,顾长卿是绝对不可能不碰姜宸妃的。然而按照如今的情形,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逾越规矩的行为。
“姐姐在想些什么?”姜念念屈身行礼以后,就站在原处,微笑着问,“现下贵妃不是应该在太后那儿,怎么带着陛下到这儿来了?”
颂贵妃很快恢复镇定,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本宫只是听说长卿出了事,所以才赶着过来,难道……宸妃竟真与顾丞相同居一室么?”
姜念念倒也不急,挪开了视线,缓缓的说:“只是丞相忽然病重,离我的昭阳殿很近罢了。可他不过是一个臣子,按照规制,本宫只是留在偏殿,连内宫的门都没有让他入。”
颂贵妃不由脸色大变。
姜宸妃素来是一只任人拿捏的蚂蚁,如果不是凭着那张肖像姜王妃的脸,根本不可能在后宫纵横到今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
今日的情形,只要她不多加留心,就必然上勾。丞相和宫妃同处一室,陛下也不可能再宠信这样一个女人。
但是她偏偏留了心眼,根本没有救下顾长卿……
“贵妃。”昭帝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所以你带着朕过来,便是为了叫朕看看这个么?”
颂贵妃惶然回过神来,柔声解释道:“陛下!都怪臣妾失态。只是因着听闻长卿在昭阳殿病重,心中挂念,这才乱了分寸。只是……说起来,长卿到底是外臣,怎么能随意出入后妃寝殿?”
昭帝淡淡道:“丞相身子不好,宸妃收留片刻。况且,他们根本没有共处一室,有什么问题么?”
她几乎是忘记了,颂贵妃当着这满室宫仆的面说这件事,拂的难道不还是君主的颜面么。
颂贵妃身子重重僵了一下,缓缓的,才转成温婉的笑容:“陛下若是觉得没有问题,自然是没有的。都是臣妾没有容人之量。”
“等等。”姜念念却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