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没听懂,恰到好处的露出个疑惑的挑眉动作。苏写意嗤笑,“装,使劲儿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说的什么!”
话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跳跃到另一空间。
黎鹤轩动作轻柔的帮她把后颈均匀的涂好海藻泥,放下手中工具,扶住她的肩,透过镜子,两人四目相接,“那毕竟不光彩。”
“哎呦,你在我跟前狼狈的次数还少?我还给你端过尿壶洗过脚呢!”
“写意,好好说话。”
苏写意:“……我在好好说话。”
“但我觉得你更像在挑衅。”
“谁挑衅了?”苏写意深觉冤假错案离自己其实并不遥远,“你才是故意在规避话题,别不承认,不要挑我刺儿,我知道你想转移话题,但告诉你,这招今天对我没用。”口气忽的又一缓,“嗯,当然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毕竟谁没点隐|私呢?我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
黎鹤轩被她的口不对心逗笑,清冷的眸子在这个时候其实最好看,看的久了会让人沉溺。
苏写意不想跟镜子里的他继续对视了,感觉分分钟会被攻破。于是转过身,仰脖子太累,继而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有身高差,至少不让他俯视的那么轻而易举。
“行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他突然就妥协了,这让暗搓搓计划接下来怎么打攻防战的苏写意有些愕然,照她的计划,今天这场谈话不会进行太顺利,毕竟黎鹤轩这人段数比她高,而且她这样追根究底总是不太好,谁没点儿黑历史呢?干嘛非要挖出来让双方都不高兴?
但苏写意今天难得的不想善解人意,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么固执。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在催促着她一探究竟。
也许是早上他有感而发的那段话让她太过耿耿于怀?
黎鹤轩先去冲了个澡,出来时只在腰间围了浴巾遮挡春|光,上身的肌肉线条漂亮又性|感,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腹肌小腿肌,样样都趋于完美。
苏写意默念□□,眼神发飘的移开视线,故作淡定。
“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在牢里。”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苏写意差点hold不住,嘴巴像是被抹了粘合剂,微动了动,却没有张开。
随手又擦了两下头发,毛巾扔到沙发扶手上,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下,“那年我20,比阿诺现在还小,意气风发,还有些自视甚高,不爱学习,喜欢追求刺激,高中毕业就辍了学,从小就是刺头,脾气也不好,仗着家里有钱很不把别人当回事。后来事实证明,你不把别人当回事的时候,别人可能也没把你当回事。”
他眼神放空,声音似乎也沾染了丝缥缈气息,“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七月份,气温很高,中午的时候可能有四十度,我一发小约我出去打牌,晚上又去迪厅跳舞,不知道怎么搞得就和另一伙人起了摩擦,发小被打破了头,我也傻,脾气上来就冲了上去和人打,之后的事儿挺乱的,只知道等警察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倒地上奄奄一息,发小还有另外几个平时玩的不错的朋友都站的远远的看戏,就我一个人在中间,像个傻子。”
“倒地上的其中一个人比较有背景,人家不要赔偿,咬死了必须讨公道。发小和当晚的朋友都说是我挑的事儿打的人,迪厅监控就是那么巧坏了。”他露出个微冷的笑意,“那时我爸妈跑断了腿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我最后被控告蓄意杀人罪,判了七年。进牢里第五年,我爸妈因为生意上的事与人纠纷,被人用刀砍死在家中。”语毕,他将眸子定格在她身上,好似在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苏写意有些惶然的避开了他投来的目光。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她虽然隐约猜到可能与他父母有关,毕竟他爸妈的忌日在同一天,这已经很不平常。但也只以为可能是意外造成,比如车祸或空难,但谁能想,会是这样呢?
苏写意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整个人僵在那儿,铺天盖地的懊恼几乎要将她淹没。
但如果时间倒回,她是否依然会揪着不放?
苏写意没办法自欺欺人。她觉得她会。
黎鹤轩察觉到她的不自然,反而笑了笑,站起来揉揉她的头发,“你自己要问,知道答案了又哭鼻子,想讨好你可真难。”手背蹭了下她湿润的眼角,不可避免的沾到了海藻泥,哑然,让她看,“面膜里掺了眼泪会不会起化学反应?小心皮肤过敏。”
“我涂的厚,”她沙哑着声音开口,鼻音很重,即使隔着面膜不看到她此时的表情,黎鹤轩想,肯定也是可怜又可爱的。
不由莞尔,捏捏她的耳垂,“过去很多年了,该报的仇我报了,该出的气我也出了,人活着还是要向前看,人生几个阶段,就像你中学时喜欢装高冷一样,谁没有犯过傻?”
苏写意没吭声。却也不想追问他怎么报了仇之类,那可能是个更复杂曲折的过程,但她想要就此打住了,对他的隐|私真的不感兴趣了。
黎鹤轩想了下,安静的闭了嘴,去开了笔记本掀被上|床靠着床头敲敲打打起来,苏写意见他没事人似的继续办公,又有点傻眼,我在这儿为你难过,你却这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好吧,心更塞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下来,苏写意吸吸鼻子,慢吞吞的去浴室洗脸洗脖子。出来时脸颊红扑扑的,合着那双兔子眼,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黎鹤轩等她躺到自己身边,直接合上笔记本,翻身压上,在她惊讶的大眼瞪视下堵上了这张红润的嘴唇。
一个绵长又满含情|欲的舌|吻。
苏写意甚至要靠从他嘴巴里才能得到空气。
所以他不是不带走一片云彩,而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一晚的黎鹤轩非常兴|奋,他似乎在发|泄着什么,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健壮的身躯在她身上不停的驰骋,运动,姿势只是保守的上下,却让苏写意在天堂与地狱间数次来回,最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昏过去的还是累的睡过去的。
隔天醒来时,是上午十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