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自李小二处出来,就想回营中拿到自己的朴刀,去寻出陆谦直接宰了,走到半路,心中暗自想道:“我一人势单力薄,若是如此去寻陆谦,恐怕得找到猴年马月,正好景哥儿遣来的泼皮还在,莫不如先去寻他们,既可以教他们帮自己寻人,也可遣人去往青州报信。”
想到这,林冲立马掉头,去泼皮们的住处。
……
林冲刚赶到门口,就见远处有个人骑着马正风尘仆仆的赶来,林冲仔细一瞧,竟然是李四!此时,李四也看到了林冲,叫道:“林教头,且停下,李景哥哥有信给你!”
林冲在门前等李四到,这时也有屋内的人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正好帮李四牵马。李四当即将信从怀里掏出递给林冲,林冲却没有急着打开,同李四一同进了院子,又找了个屋子,这才打开信封。
只见信上写着:
林冲哥哥亲启:
多日未见,不知哥哥别来无恙否?张教头夫妇与嫂嫂皆一切平安,哥哥不必担心。
小弟意外探听到高俅欲对哥哥不利,目前已遣陆谦要来暗害哥哥,还请哥哥务必小心,这陆谦定然不敢与哥哥碰面,定会买通营管与差拨,在暗中行事。若是营管将哥哥调离天王堂,调往别处,哥哥切记要当心,不可长留。
若是哥哥当真碰见,也不必犹豫,全杀了便是!据小弟所知,八百里水泊梁山是个暂时安身的好去处,现任梁山之主王伦曾经受过柴进的恩惠,柴进本是大周皇族后裔,定不会顾忌朝廷,哥哥若是去找柴进,他定会相助哥哥。王伦此人虽然心胸狭隘,但他也不好拒绝,
哥哥不妨将张三李四几人带着,若是在梁山安定下来,可将他们带上梁山,也好有心腹方便做事!
若是高俅并未派人,也算是好事,哥哥只需等待朝廷恩赦即可。
愿上天见怜,你我兄弟还有再会之时。
弟,李景书。
……
其实李景并不曾听闻高俅那里的消息,只是李景担心高俅依旧会派人,又害怕林冲没有原本轨迹上的好运,只能将自己所知的尽量合情合理地告知林冲。
林冲读毕,默然不语。
之后林冲又将信件给张三李四看,之后林冲也没有特意去寻陆谦,而是每日一如往常,只是在林冲周围一直会有两三个人照看,早晚不断。
如此,过了五六日。到了第六日,管营突然叫唤林冲到点视厅上,说道:“你来这里许多时,又有柴大官人的信件,我一直不曾抬举于你。此间东门外十五里有座大军草场,每月都只是纳草纳料的,平日里也有些常例钱取觅。原寻一个老军看管,如今我抬举你去替那老军来守天王堂,让你在那里寻几贯盘缠。你现在可收拾一下去差拨那里交割。”
林冲心里一惊,猛然想到李景信里的话,嘴上却应道:“小人便去。”
林冲当即离了营中,径直到李小二家,对他夫妻两个说道:“今日管营拨我去大军草料场管事,却如何?”
李小二道:“这个差使,与天王堂颇为相似。那里收草料时,有些常例钱钞。只是往常不使钱时,却是不可能得这差事。”
林冲想到李景的信,心知恐怕就要应在此处了,只是不知会用何种方法。回过神来,见李小二在看着他,说道:“如此,我便明白了。”
李小二安慰道:“恩人只要没事便好了。只是小人家离得远了,有机会便来望恩人。”就在家里安排几杯酒,请林冲吃了。
话不絮烦,两个相别了。林冲先去与张三李四商议一番,之后又自到天王堂取了包裹,带了尖刀,拿了条花枪,与差拨一同辞管营,两个取路投草料场来。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那雪早下得密了。
只是那差拨不知道的是,他与林冲身后还跟着一行十几人,为首的正是张三李四!
林冲和差拨两个在路上,又没买酒吃处,早来到草料场外。看时,一周遭有些黄土墙,两扇大门。推开看里面时,七八间草屋做着仓廒,四下里都是马草堆,中间两座草厅。到那厅里,只见那老军在里面烤火。
差拨说道:“管营差这个林冲来替你回天王堂看守,你可即便交割。”老军拿了钥匙,引着林冲分付道:“仓廒内自有官司封记,这几堆草,一堆堆都有数目。”老军都点见了堆数,又引林冲到草厅上。
老军收拾行李,临了说道:“火盆、锅子、碗碟都借与你。”
林冲听老军这么说,也卖个好,说道:“天王堂内,我也有在那里。你要,便拿了去。”
老军又指壁上挂一个大葫芦,说道:“你若买酒吃时,只出草场,投东大路去三二里,便有市井。”之后老军自和差拨回营里来。
只说林冲就床上放了包裹被卧,就坐上生些焰火起来。屋边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摇欲坠,如何能让人安心住下?
正在此时,有人敲门,林冲摸起了手边的尖刀,慢慢的去开门。还好此时敲门的人喊了一声“林教头,可在吗?”,林冲听出这是张三的声音,这才收了尖刀,开了门。
一行人只留了两个在外查看,其他皆进了屋子,俱是发觉这屋子破败,张三对林冲道:“林教头,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我便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
林冲却道:“按照李景兄弟的说法,这屋子本就是不能住的,常言道,水火无情,若是他们要害我,某过于此地的一场大火了!”却是因为得了李景的提醒,营管的这番算计却被林冲猜到了。
林冲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寻思一会,对众人道:“却才老军所说二里路外有那市井,今夜我等都不能住这屋里,正好去沽些酒来吃,也好暖暖身。”
张三笑道:“不劳林教头费心,酒肉早已带好。我以前来过此地,离这半里处,有一个古庙,距离不远,这里有什么动静也看得清楚。”
林冲听了,下了决定,说道:“既如此,我等现在古庙住下,差人轮流看着此地。”说罢林冲将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只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又把两扇草场门扮作从里反锁的样子,只留了李四和另外两个泼皮寻一个僻静避雪的角落,又给他们留了酒肉,交代半个时辰后就有人来替换,这才带着众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