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抢在她前面到了火堆前,将焦黑的鱼皮弄下去再递给她,阿桔面无表情接过来,转身走向湖边。这人对她有恩有冒犯,反反复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他说什么,反正很快两人便将再也没有瓜葛,无论他是好是坏,她都受着就是了。
吃鱼不方便,赵沉没去追她,盘腿坐在沙滩上吃自己那一份。吃完了,那边阿桔似乎还没结束,赵沉盯着她背影瞧了会儿,起身过去找她,见她手里的鱼还剩一半多,疑道:“不好吃?”
“……我吃饱了。”鱼太大,一小半就够阿桔饱了,说完她抬头看他,却见男人嘴角两旁黑乎乎的,他平时有多冷现在就有多滑稽,阿桔忍不住扭头偷笑,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她吃完后用帕子擦了嘴,他是男人,心没有那么细吧?
她肩膀轻轻抖动,赵沉后知后觉,摸了一下嘴角,脸色微变。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笑,赵沉豁出去了,蹲下去抢她手里的鱼,“吃不完给我,我还没吃饱。”
阿桔不想给,或者至少也要把她吃过的地方弄下去才能给他,只是她刚要往回抢,赵沉忽的指着她嘴角,有些鄙夷地道:“你这里是黑的。”言罢起身走开。
难道自己没有擦干净?
阿桔再也顾不得那条鱼,赶紧转过身,拿出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擦完还是不放心,干脆洗了把脸。
赵沉一直笑着看她,觉得她傻里傻气特别招人疼,最后自己也洗了脸,洗得很认真。
阿桔担心父母,吃完就想走。
两人关系难得缓和下来,赵沉不想再故意拖延,走在前面开路。
走着走着,阿桔跟不上了,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擦汗。赵沉回头看她,目光忽然一顿,指着不远处的崖壁道:“你看那是什么?”
阿桔疑惑地看过去,就见陡峭崖壁上开了一簇白色兰花,花不大,一朵一朵簇拥在一起,格外显眼。
“认识吗?”赵沉问她。
阿桔摇摇头,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只能根据叶子看出来是兰花。
赵沉目光顺着崖壁上下打量,忽然朝那边走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摘它。”
阿桔心中一颤,看看兰花与地面的距离,急忙开口拦他:“太危险了,你别去摘!”
“你不喜欢?”赵沉狐疑地看她,刚刚她抬头看花时,他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惊艳。
他是想送给她?
短暂惊讶过后,阿桔摇头:“不喜欢,赵公子,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咱们快走吧。”
赵沉不信,一边往那边走一边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摘下来,回去送给家母。”
“可赵夫人若知道那花生在那么高的地方,一定不会让你冒险摘的,赵公子,咱们快点下山行不行?”阿桔快步跑到他身前试图劝阻。
赵沉不理她。
阿桔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他一起过去。
大概一刻钟的功夫,两人到了崖脚下,赵沉脱下外袍扔给阿桔,然后不顾她劝阻,开始往上攀登。
阿桔仰头看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崖壁下面还好,越往上越陡,眼看赵沉离地面越来越远,看那些碎石被他踩下来一路滚落,阿桔不由抱紧了怀里衣袍。这种情况,不管他是赵沉,是纨绔恶霸,或是她救命恩人,哪怕是个陌生人,她也忍不住提心吊胆。那么高,万一他不小心摔下来……
正想着,男人刚刚落脚的一块石头忽然跌落,而他身体一歪……
阿桔惊叫出声,闭上眼睛不敢看,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上面传来男人清朗不羁的笑声,她才再次睁开眼,就见赵沉一手抓着块儿凸出来的山石,一边低头看她,“怕我摔下去?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你男人,摔下去又跟你有何关系?”
她吓得要死,他还有心思说这种话,阿桔真不想理他,近似哀求的劝说却自作主张出了口:“赵公子你快下来吧,万一你……赵夫人怎么办?”
回应她的,是男人继续向上攀爬的身影。
阿桔能怎么样?她只能继续提心望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距离那簇兰花越来越近,看他终于摘到它,再慢慢往下折回。等他终于到了好走的地方,阿桔惊觉后背衣衫都湿透了,之前一路辛苦都没有看他摘花更累人。
待赵沉稳稳跳到地面,阿桔将他衣袍扔给他,转身就走。
“阿桔。”身后男人快步追上来,低声唤她,阿桔不想跟他说话,手腕却被人攥住,强迫她转身。阿桔没他力气大,最终还是被他扯了回去,她心里有气,刚要斥责他放手,赵沉却将手中兰花递到她胸前。
清香扑鼻,阿桔情不自禁低头看。
兰花花瓣洁白如雪,中间花蕊却是喜人的鹅黄色,素雅妍丽。
心中隐约有个猜测,阿桔不敢相信,抬头,对上男人温柔含情的凤眼:“给,送你的。”
阿桔看呆了。
头顶是碧蓝天空,一侧是陡峭悬崖,山风拂动,兰香清幽,可这难见的绮丽秋景,都不如面前的俊逸男子引人瞩目撩人心弦。
就在她为他失神的时候,赵沉再次开了口:“阿桔,我对你这么好,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