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在距离常宁郡最近的泗水郡,一个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少年坐在窗边,窗外的街道上,泗水郡内的百姓大多三五成群的聚首在一起,不知道讨论什么热火朝天的大事。
“吱呀”一声,客栈的门从外面被推开,看着门外一袭发白襕衫、面容俊逸的男子,少年声音孱弱:“子瞻,泗水郡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李凌峰端着药碗走了过去,见何崇焕气色好多了,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威猛山昨夜起了大火……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三日我趁机探查了泗水郡的受灾情况,虽然不理想,但却比常宁郡好上许多。”
“你说什么?!”何崇焕只听了前半句就坐不住了,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威猛山失火了?怎么可能?!”
看着他激动不已的样子,李凌峰一边坐下一边劝道:“这是事实,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把药喝了,我们明日便启程回乡吧。”
本来假期就没多少,现在全为国家做贡献了,这次被姓冯的摆了一道,等他回了京城,找机会一定要劝谏永德帝改一下这个“不能逾职越职上奏”的规矩,否则他的小命迟早不保。
看着李凌峰一脸淡定的模样,何崇焕突然沉默了下来:“你知道是谁做的?”
“不知道。”李凌峰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毕竟他这都还没正式上任,也没机会参与朝廷的党争,这个时候想杀他的人,明显是和他结了私仇的。
见他摇头,何崇焕道:“程素珍说威猛山接的不是杀人的买卖。”
那日在寨子里,程素珍让刀疤过来送那封信的时候,他还是迷迷糊糊有些印象的,如果真的想要他们的命,他们很难活着下山。
“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李凌峰冷笑了一声,“如果真是与我有私仇,恐怕恨不得弄死我,就算新科的元郎死了又如何,从上面到这里,不知道经了多少人的手,世道要乱,我们突然返乡途中被山匪所杀,大不了剿匪就行了,他们会在乎真相吗?”
何崇焕一早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此刻听好友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心惊胆跳,这就是没有根基的悲哀吧。
“我之前还怀疑是何家,你这么说,他倒像是排除嫌疑了。”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苏云上就提醒过他们,说何昱枫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对于李凌峰来说,现在唯一称得上结了仇怨的,怕也只有他了。
李凌峰摇了摇头,他只是没搞清幕后之人的目的,并不代表何昱枫能洗脱嫌疑,但说真的,何昱枫给他的感觉太蠢,这样一个人,真的有能力做这种事还能把屁股擦干净吗?
除非,是同处一党的彭尺豫,亦或是何尚书?
“等回京城,自然有机会知道。”
威猛山昨夜被放火烧山,也不知道山上的那群土匪怎么样了,三日前,曹瞒依照程素珍的指示把他们二人送到了被劫上山的地方,也算没有食言。
除此之外,幸亏当时李凌峰留了一个心眼,与何崇焕将二人的随身财物大多数都藏了起来,身上只留了些散碎银子做障眼法,他当时将何崇焕喊去山坡后面就是为了埋财,要不是提前留了这一手,他们二人真的要沿途乞讨回乡了。
第二日,李凌峰与何崇焕商量过后,两人就骑上在泗水郡新买的马匹一路南下,打算就此返乡。
探查了常宁与泗水两个郡县的水则碑,李凌峰对这些郡县每年的水位和受灾情况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其他郡县可以根据地势高低就此二处加减,到时候也能知道个大致的情况,所以不打算再多做停留。
两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除了基本的休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背上过的,甚至还有露宿荒野的时候。
“明日就要入黔州境内了,今夜先休整一下吧。”
见已夜深,实在不宜赶路,李凌峰与何崇焕随便寻了一个隐蔽的林子外围,两人将马拴在树上,也没生火。
连续赶了两天路,何崇焕脚步虚浮,他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子瞻,明日入了黔州,你先和我去筑城歇脚如何?”
“不了。”李凌峰拒绝了何崇焕的邀请,出发时还不觉得,现在人快要到了才觉得归心似箭。
何崇焕也不在意,失笑道,“行吧,我知道你放不下家里人。”
“这次回家,我打算和家里人商量,举家搬迁至筑城,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一起回京赴任。”李凌峰看着天上的弯月,也不知道爹娘和阿姐他们怎么样了,小淳儿有没有长高,还有月儿,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