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若说游行夸官是天家赐予高中考生的雨露,那这坐堂便是让诸位考生认初步识朝廷朝廷官员,了解日后同僚的机会。这就相当于入职前的自我介绍,若寒门学子得了座师的赏识,选来做女婿也未可知。
当然,座师和老师的差别也仅在这些朝廷官员的一念之间。
“殿试既已结束,还望诸君日后勤勉尽责,诚信为官,尽心于朝堂,忧思于天下。”
莘侍郎喝了考生们的敬茶,留了两个名声还不错的进士做门生,便辞了众人。
出了莘侍郎府上,李凌峰几人又去拜访了左右督御史聂沧聂大人和丁玉魁丁大人,聂大人是会试的副主考,丁大人则是殿试的主考官,除了这两位御史大人外,殿试的几位主考李凌峰三人都一一上门拜谒。
三人从蔡巍大人府上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蔡大人算是诸位大人中最后一位拜访的,李凌峰还与蔡文滨相识,三人进蔡府拜谒时也得了蔡大人的青眼,但鼎甲三名是天子门生,蔡巍也不敢和永德帝抢人,本想留三人用饭,最后因为要去拜见彭相,也没有留成。
蔡大人同行至门边,见李凌峰最后一个上马车,笑嘻嘻的摸了摸胡子:“平日里犬子无状,多有叨扰,还望李状元海涵。”
李凌峰闻言停下步子,在马车旁对蔡大人拱手道:“蔡大人放心,令郎纯善,也是性情中人,相交凭的是缘分,我与蔡公子也是有缘之人。”
蔡大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凌峰他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此人的文章还未会考前他便从儿子蔡文滨的手里看过,他有感觉,此子日后必定不凡。
与蔡大人告辞后,李凌峰三人乘马车继续往彭相府邸而去,经过几处的拜访,三人也算对朝中各式各样的官员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先不说党派纷争,光是文人大夫清流的做派就让李凌峰忍不住头疼。
前往彭府的马车上,苏云上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看到一家名为“砚池”的铺子,便高声喊了停车,李凌峰二人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他有什么事,他便下车进了铺子,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便带了一副雕有亭台楼阁的漆黑端砚,一只青白色翡翠管狼毫,还有一幅装裱好的翠竹名画,都是上等的珍品。
李凌峰一看他买来这些东西,心里便有了数,心想这彭大人还真是不简单。
“我们去彭府拜见,手里自然该拿点东西,彭大人与别的大人不同,位高权重,再加上他自认为风流清雅的人物,送文房四宝总不会错。”苏云上将砚台递给李凌峰,又把毛笔给了何崇焕,自己留了一幅画。
何崇焕也不推辞,苏云上是京师的人,父亲是朝中排得上号的话官员,懂得自然比自己多:“还是苏兄想得周到,这毛笔的银子,等回去了我再结给你。”
“你我兄弟三人何须说这个,不过是一件小东西,子瞻也不要说将银子给我,你知道我的脾气。”苏云上闻言笑了笑,顺带预告李凌峰不要想着把银子补给他,他不缺这种黄白之物。
李凌峰闻言好笑,忍俊不禁道:“苏子予,你这样说好没道理,是何兄要给你银子,我可没钱。”
他此话一出,苏云上还没说话,何崇焕就对他翻了个白眼,惹得李凌峰哈哈大笑,声音洪亮,让正赶着马车的今吾都忍不住好奇几位公子在谈些什么事,笑得这么开怀。
苏府的马车在城东青石铺就的地面上行走,官宦人家的宅邸都在这一片,去彭府也不过小半个时辰,没到的时候李凌峰还担心因为时间问题彭府会谢客,但真正到了门前才庆幸彭大人家大业大,在朝中势如中天,这拜谒彭相的人来来往往,竟然比其他的大人府上多了一倍不止,彭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几位是来拜访我们老爷的吗?”相府门口的小厮见门口又来了一些生面孔,现在台阶上喊道。
李凌峰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四五个同样穿着进士袍的男子,各个年纪不等,但身上的衣裳材质最差也是绸缎。
其中一人闻言拱手回道:“正是,我们都是新科的进士,特地来相府拜见大人,有劳小哥带路。”
那小厮听见答复,看向众人,似乎在数人数,数完后对着门房递了个眼色,然后开口道:“府中公子金玉阁设了席面,大人也在席中,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有劳。”
几人跟着小厮入了相府,李凌峰左右打量了一下,也不禁为这处宅邸的宽阔和精美而咋舌,说一句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也不为过,想到相府是天家赐下来宅子,这比公园还大也就不为过了。
小厮在前面领路,李凌峰三人落后,穿过偌大的外院,见的奇山异石,珍花异草太多,让众人都来不及惊讶就跟着小厮过了垂花门,到了金玉阁。
金玉阁中人来人往,有仆役、丫鬟在上菜,还有来拜见宰相的一众考生,场面热闹非凡。
彭府的席面是流觞曲水,十几人围坐在一个回廊亭中,菜肴漂浮在水面上,有乐妓在一亭子旁的草地上弹奏琴音,茂林修竹,意境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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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峰三人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首座上的彭大人此刻正被诸多学子簇拥着谈论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