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至,坊间张灯结彩,苏又存也放了假,这两年他喜静,渐少出门,一本书一杯咖啡,能独坐半日。
又生笑他越来越像私塾先生,只差一副眼镜。
囡囡极爱歪缠舅舅,小小一只,爬上舅舅膝头,仰着脑袋问,“阿姐,阿姐,吃蛋糕!”
又生哭笑不得,记起罗薇薇似乎许久没来,看眼弟弟,试探问,“存仔,近来怎么不见你同学罗薇薇?”
“家姐,你也讲是同学。。。”苏又存睫毛轻颤,垂了眸,“只是同学而已。”
话虽如此,又生还是听出弟弟话中失落。
连叶令康也有察觉,私下里问又生,“你那个弟弟,吃错药?闷闷不乐,堪比林黛玉。”
又生睇他,“看来叶老板国文很好,熟读各家名典?”
叶令康识相不语。
过片刻,她反倒自语,“估计是遭逢失恋,独自舔情伤,你少去打扰。”
叶令康心道,我几时打扰过他。腹诽完,他问,“他女友,那个罗家小姐?”
“罗家小姐?”
对上又生不解目光,叶令康道,“是罗四叔掌珠,建材罗家知不知?”
又生恍然,“你阿姑嫁的那个罗家?”
叶令康点头,“她是大房,罗四叔是四房,亲戚太多,起初我也认不出。”
又生大概明白弟弟为何失落了,忍不住叹气。
港地冬季惯来湿冷,昨夜将下过雨,打落一地鸡蛋花瓣,叶令康起了床,推窗向下看去,楼下苏又存正抱着囡囡挂彩灯,他想起年夜饭的事,回头对又生道,“晚上带你和思思回去吃年夜饭。”
他口中的回去,是回石头庄园。
又生穿衣衫的手微顿,随即道,“你带思思去。”
此举惹来叶令康不满,“讲好年后复婚,你已同意,还想耍花枪?”
“叶老板,我答应与你复婚,不是与叶文锦爵士复婚。”她不让步。
他咬牙,她瞪目。
谈话不欢而散,叶令康穿衣下楼,不几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又生立在窗前向外看,只见到黑色捷豹车尾。
待又生下楼,便撞上陈凤仪目光,隐含担忧,“又吵架?他把思思带走了,讲晚上不回。”
又生啊一声,没讲话,过会才道,“阿婆,庄四不是讲要过来?”
“飞机晚两个钟,要傍晚才能下飞机。”陈凤仪难理解,“酒宴不办,要蜜月旅行?蜜月什么?搞不懂。”
又生噗嗤笑,“阿婆,现下流行蜜月,就是很开心很甜蜜的过属于他们婚后的第一个月。”
“住一起这样久,当我不知?”陈凤仪嘀咕,“照这样讲,也不知过多少个月。”
又生笑到肚痛,只听陈凤仪将话题又转到她身上,“啊,没一个让我省心,一个跑去国外,一个闷闷不乐,还有你,和他年岁加起来过半百的人了,还吵架。”
“阿婆,我们无事,只是。。。”
“只是他带你去叶家吃年夜饭?”陈凤仪劝她,“你终将姓叶,哪能不见家公?还是日后不打算见叶家任何一个?”
她们讲话时,苏又存合上书,看过来,“家姐,若是因为我,我并未得到丝毫快乐,仅有无尽负担。”
说罢,他起身来客厅,拨通叶宅电话,礼貌对话筒那头人道,“我找叶令康先生。”
大约是叶令康接了电话,苏又存以通知的口吻对叶令康道,“你回来接下家姐。”
又生难言,恍惚间,竟忽然觉得以前总是缩在她背后的弟弟长大许多,不再是那个遇事总喊家姐的少年了。
不多时,叶令康去而复返,他看眼坐落地窗前看书的苏又存,听他道,“家姐在楼上换衣。”
叶令康点头,坐客厅静候。
又生换了件棕色凯斯咪裙下楼,手中拿一只小包,纤细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