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骏早早起身,在彩蛱的服侍下梳洗停当,来到会客的偏殿,静待昨日的那群书生登门。
没过多久,零星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片刻之后,只走进来三人。
张俊一看,打头的还是那宋姓青年,其后是微胖的青年,而另一个却没什么印象。情形和他所料不差,果然大部分人都没来。
笑道:“怎么,今日便只有尔等三人?”
宋姓青年面色一红,呐呐不言。
还是微胖的那个嘟囔道:“一群没义气的,出尔反尔,吾要和他们割袍断义!”
“大可不必,昨日来者众多,很多人可能只是出于一时激动,或者也只是盲从。”张骏开解道:“昨夜一整晚,大家都思量清楚了,自然会有自己的决断。”
微胖青年听罢,还是不忿,重重地摔了一下衣袖。
当然,张骏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凉州现在内部并不稳定,主战派与主和派勾心斗角,十分复杂。昨日那些青年中,肯定有出身自土著豪族的,他们的行踪肯定满不多家里长辈,估计昨晚有可能被教育了一宿吧。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叔父张茂和他自己的屁股是坐在主战派这一边的,但并不意味着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作为统治者,最需要的是平衡,这也是投降派存留至今的原因之一。如果问张氏有没有能力彻底铲除贾摹及其党羽的势力?答案是绝对有,但结果肯定是凉州政权灭亡。
凉州离不开土著豪族,即便没了贾摹,也会有其他人取代这个位置,甚至张茂还会主动去加以扶植。因为没了投降派,就没有人能抑制主战派,作为统治者,是战是和,皆存乎一念之间,只要权柄在手,想战的时候可以战,想和的时候可以和,这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
所以在对待张骏的态度上,无论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是不冷不热。说白了他们还没有将这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同大凉的主宰者划等号。毕竟,没有人可以预见未来,也只有张骏自己知道,张茂的寿命只剩下四年的时间。
不过这些话是张骏没法说出口的,因为事实太过于残酷,他怕自己如果说出来,会打击到四位热血青年的小心脏。
只好接着道:“昨日人多,骏还没有和各兄台好好结识一番,不如三位自报家门,骏洗耳恭听。”
“咳······”宋姓青年首先起身躬身施礼,道:“学生姓宋,单名一个沛字,表字泽清,见过少将军。”
张骏也起身还礼,问道:“先司马配公是汝何人?”
先司马配公,指的是张轨主政时期的肱骨谋臣宋配,他任职司马,曾辅佐张轨处理全州大小事务。非但如此,宋配还是凉州的杰出将领,曾以少敌众,击败鲜卑首领若罗拔能,俘虏其军民十余万人而名震河西。
只见宋沛郑重道:“配公乃吾先祖父。”
张骏眼中一亮,忙道:“泽清兄今番入骏幕中,你我可效仿先祖故事,携手建功立业。”
宋沛也恭敬道:“既入少将军幕下,今后您便是主公,沛自当鞠躬尽瘁,为主公效力。”
那身材微胖的青年见状,忙道:“少将军,吾姓索,名三戒,表字全斌。”
“戒嗔、戒贪、戒色······”胖子自己解释道:“家父索孚,现任武威郡功曹,也在少将军麾下······”
张骏咧了咧嘴,心道:“我这个武威太守,可还从来没去过自己的衙门呢。不过他倒是知道这个索孚,是个很有趣的人物······”
“幸会幸会。”张骏拱手道:“令尊一定是对兄台期望极大,此三戒乃成大事者所必备,又以文武双全为字,索兄,不要让令尊失望。”
胖子连连摆手,表示不会。
张骏又看向一言不发的另一人,只见他面色蜡黄,身材矮小,眉目倒算清秀,只是有些病怏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