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果真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李秋存和安宁站在机场等我们了。
我眼睛底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最早的一般去通辽的航班是早上七点半的,为了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我五点钟就起床了,我家里又没车,折腾了一会儿,带着我爸妈坐了最早一班的机场大巴。所以我们累的半死不活地到了机场的时候,巫咸他们连早饭都吃好了。
起早做早功,对巫咸和李秋存这种道门弟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也都是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安宁是跑惯了野外的,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有生物钟很休闲的我们一家子谁都没有睡好,眼睛底下都是青黑一片的。
见到巫咸之后,我先跟我妈介绍了这是我老板,这回也是顺便到通辽去出差,我妈赶紧叫我爸给巫咸散烟,巫咸摆了摆手,态度也挺客气的。
至于李秋存和安宁,我说我们都是朋友,他们是跟巫咸一起过去的。我爸妈也没多问。
见脸认差不多了,我还是悄悄地问巫咸,到底他昨天晚上有没有拿到城隍真气。
毕竟我走的时候,那个看门的老头一脸暴怒的样子。
而且他虽然瞎,但肯定也不会是一般人,我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后怕的。
巫咸看了我一眼,他今天穿了一身不那么显眼的休闲服,李秋存跟他穿的差不多。我本来还担心在机场这样的地方,李秋存穿一身道袍肯定会惹人注目,还好他们都穿的比较正常。
“拿到了。昨天安宁小姐已经把城隍真气拿去给陈多海教授和馆长了。”巫咸淡定地说:“我之前着实没有想到,还有能用涤荡鬼气和阴气的城隍真气来镇压降头的办法。刘琳,你母亲认识的那位高人很厉害。”
我“哈啊哈”地干笑了两声,没想到欧阳俊竟然想到了这个办法,连巫咸都说有用,看来我们确实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了。
巫咸这厮是大土豪,我一早就知道他其实特别有钱,没想到我们这次去通辽,巫咸直接大手笔地买了六张头等舱的机票,我们从宁城飞到通辽,本来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这下在飞机上也不用担心手脚伸展不开了。
上了飞机之后,我爸妈表现的都有些不适应。
“琳啊,你老板还真大方,给自己员工都舍得买这么好的的座位,这得不少钱吧?”我们坐好之后,我妈拉了我一把,凑到我耳朵旁边小声地说。
我讪笑了一下,知道机票不便宜,但我现在也是挣钱的人了,不至于这点小便宜都占,就说:“没事,我回头跟老板说,叫他从工资里头扣。”
我妈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有些心疼钱,这时候也不忘教训我:“是,就该是这样。人家帮咱们买了是情分,该出的钱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是心疼钱,回头妈再给你一点,下次买便宜的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我妈从小教我的就是这个道理,虽然我妈是个家庭主妇,但她有时候说的话挺有道理的、
毕竟是二十年前的大学生,也不知道我妈到底为什么非看上了我爸,千里迢迢地要嫁到宁城来。
我爸一上飞机就倒头睡觉,他被厉鬼缠过之后,精神头不是很好,有时候恍恍惚惚的。但有时候我私心里却在想,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也挺好。
搁我爸以前那暴脾气,谁都过不好。
我没心思好好学习,也是因为小时候爸妈整天吵架打架的,我爸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吵起架来也没有长辈劝着,我妈又是孤身一人嫁过来的,有时候家里的气氛能连着一个月沉的可怕。所以我爸迷糊了一些也好,我妈虽然照顾他挺累的,但心情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可能是因为温顺的小老头还是挺可爱的吧,谁都不想跟乱发脾气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过一辈子。
第一次坐飞机的新奇劲过去之后,我爸跟我妈靠在一起睡了,我过了新奇劲,却也没有什么睡意了,回头看了一眼,巫咸闭着眼睛,好像是在睡觉。他旁边李秋存一脸冷漠、端正危襟地坐着,还是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安宁用手撑着头,看着什么文件,发现了我的目光,抬起脸来微微笑了笑,说:“小琳,还得感谢你提醒了巫咸要找城隍真气。——我就叫你小琳,可以吧?我们都是认识的人了,以后相处的机会也多。老是‘刘小姐刘小姐’的叫,未免太过生分了。”
我点了点头,说:“没关系的,说实话,叫太正式了我也不太习惯……”
安宁抿嘴一笑,把手头的文件递给我,说:“你也看看吧,吐尔基山的资料。”
我接了过来,其实我在查辽代凤冠的时候就已经找了吐尔基山的资料,但肯定没有安宁手中的资料齐全就是了。
安宁是文物局的人,他们的资料有时候能经过特批,知道不少机密。
就比如说,安宁手中的这份资料显示,这个墓主人,身份确定,就是一位辽国公主,同时还身兼了萨满神女这一个身份。
“怎么确定的?”我喃喃地道,我之前看的资料里面,只是说猜测而已,而安宁手中的内部资料,却是用一种极为笃定的语气……
安宁探身过来,点了点图片上的棺椁,说:“你在网上能看到的一切资料,都没有提到这个吐尔基山的墓主人是合葬墓,是吗?吐尔基山墓主人身体里含有大量水银,她很有可能是被强迫灌下了大量水银而死。以这个墓的规格,不难看出来,她的身份很高。而之所以身份这么高的人还会被强迫处死,是因为她身为神女的身份,不容许她婚配。这种用大量水银处死人的刑法,早在秦朝就已经有了,为了保证陪葬人的纯洁,所有始皇陵的陪葬人口中都灌了水银……”
我越往下看,越觉得心惊肉跳。
她是被谋杀的。
就如同我在那个恐怖的梦里面所经历的一切一样,是被灌了水银,而后被封闭在了棺材里,活生生的窒息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