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竹是个老饕,十分讲究口腹之欲。吃着杜锦宁带来的卤鸭,顿时赞不绝口:“这东西味道好。你们家这做菜的手艺,还真不错。”
说着他又问:“听说你用书院给的制茶方子的钱,买了一处茶园?”
杜锦宁点点头:“是。”
“你的茶园,不用茶籽来种,而是用你所说的扦插方法?”袁修竹又问。
“是的。”杜锦宁再次点头。
袁修竹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
齐伯昆也是书院的资助者,书院打算买杜锦宁的制茶方子、杜锦宁又提出茶苗扦插之法的事他是知道的。这时一看老友的表情,他便明白袁修竹的打算,赶紧出言问杜锦宁:“扦插茶苗要比用茶籽种植要好,这个说法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教我制茶的那人说的。用茶籽种茶,茶树会随着土壤和气候的不同而改变。母株的茶叶味道好,不代表其茶籽种出来的茶也同样好。但扦插就不同,它能保持母株的性状与特性。”
同样的话,杜锦宁跟关乐和说过一次,只是书院的那些人不相信。
经她这么一说,袁修竹终于拿定了主意:“你告诉我怎么扦插,我打算派人去出产顾渚紫笋的地方弄些枝丫回来,扦插到我的茶园里。”
“那么远,运回来岂不死了?”齐伯昆觉得这简直是个馊主意。
“也不是不可行。你完全可以叫人在那里扦插完毕,再运回来,一路浇水照看好就行。现在天气正适合,扦插活后的枝丫是不那么容易死的。”杜锦宁道,又把选什么样的枝条进行扦插,如何扦插,都一一跟袁修竹说了。
袁修竹生怕自己记不住,令小厮拿了纸笔来,将杜锦宁所说的话记了下来。
“到时候如何制茶,还是劳烦你。”他又道。
杜锦宁一笑:“这没问题。”
大家吃过了饭,便移到花厅里喝茶。
袁修竹就叹道:“喝过你制的茶,我这高价买回来的贡茶喝起来就没有味道了。”
提起这个,杜锦宁忽然想起什么,对袁修竹道:“您老要想喝好茶,那可得跟我们庄子上的庄头董叔商量了。山上那两棵树一直都是董叔每年茶叶的来源,到了明前我也不好跟他抢茶叶,毕竟有个先来后道么。到时候您问我要茶叶,我可是没有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那两棵茶树能入杜锦宁的眼,味道其实是真不错。但大概是远香近臭的缘故,不光是书院的一众人等,便是袁修竹对书院后山上那两棵茶树都看不上眼。
袁修竹摸了摸下巴,站起身来,进了里间。出来时手里就拿了几张银票,递到杜锦宁面前:“我们一致说好的,用你的制茶方法,就得给你七百两银子。你把制茶的方法教给我,我叫人去外地买上一些茶青,用你的方法制些茶出来。也不卖,就咱们自己喝。”
“这……”杜锦宁忙站起来摆手,“您老就不用给了。”
袁修竹对她好,她实在不好意思接袁修竹手里的银票。不光是袁修竹,关乐和那里她也不好意思收钱。
“哎。”袁修竹沉下脸来,“我是你先生,那严松涛也是你先生。我的不收钱,那他的你是不是也不收?如此一来,那你岂不是一文钱拿不到?我如果打算在外地包个山头制一批明前茶和雨前茶,再把这些茶叶拿出去一卖,赚的钱何止七百两?我的茶园出了茶,还每年赚钱呢。我一个家大业大的老人,还能占你小孩子的便宜不成?拿着!”
“拿着吧。”齐伯昆道,“到时候我那份你也得收,不要不好意思,这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