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口中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往后退了两步。
“小姐,沈公子没有醒过来。”白芨说道。
李薇竹定了定神,也发现了沈逸风的眼眸毫无焦距,大约是排毒的时候过于疼痛,才让他从沉睡之中疼醒了过来,因为药用的足,他虽然睁开眼,意识却没有清醒。
此时污血排出之后,他的长睫颤了颤,眼皮复又缓缓合拢。
“把他放到床上吧。”李薇竹说道,不再看赤·裸的沈逸风,“等会还要针灸。”
“是。”
第一次在药液之中的针灸,是将四肢躯干里的毒素引入到脚踝处,顺着导出,此时第二次给擦干了药液的沈逸风扎针,则是梳理他的脉络。
李薇竹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完成了最后一针。
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眼里也是有细小的血丝,而天很快就要亮了。
“小姐,回房休息吧。”白芨小声劝说着。
李薇竹摇摇头,“我在这里候着罢,以往的药物可以让他睡上一天一夜,这一次,恐怕没多久就要醒了。”李薇竹看着白芨和茜草,两人架着沈逸风,也是累了,“你们先休息,我陪着他就是。”
白芨复杂地看了李薇竹一眼,最后应下一句是,拉着茜草走了。
李薇竹等到两人走了之后,她神情欢喜看着沈逸风,他身上的毒已经祛除了大半,明日里他身子就会轻松不少,也可以试着重新站起,缓慢走动,等到到了琼州岛,得到了箭毒木之后,他便又是那个风光的沈世子了。
李薇竹单手掩住口,透过纱窗,天边模模糊糊已经带着亮色,沈逸风应当没多久就会醒吧,她的脑子有些糊涂,单手托腮,在他的身边打起了瞌睡。
沈逸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刚开始的时候致身与刀山火海之中,那火焰像是舔过他每一寸的肌肤,烧得他筋骨碎裂,想要挣脱开,却怎么也无法使力,眼前是白茫茫一切看不清楚,他行走了火海之中,忽的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那火焰不再灼热,他被那只手抓着,双腿仿佛也变得轻灵,走的越来越快。
沈逸风猛然睁开了眼,天已经亮了,沈逸风掀开被子,惊讶的发现,自己平时软绵绵的身体现在竟然轻快了许多。手上也多了些力气。
如果说过往的他像是被掏空了的朽木,李薇竹则是给她注入了勃勃的生机,让他这一根朽木悄然又有了生机,生出了嫩生生的绿芽。
过往沈逸风醒来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李薇竹,这次也不意外,他应当是比平日里行的早一些,身上还有淡淡的疲惫,但是感受到体内的力量,他的精神却很好。
李薇竹此时趴在他的床边,可以听着她细小均匀的呼吸之声,身体的好转却是用眼前这个女子的疲累换来的,想到这些,原来有些愉悦的心情也慢慢淡了下来,心中只剩下了一片怜惜,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残破的身体,就连想要抱起黛山到床上休息都做不到,只得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自己常穿的外衫轻轻盖在了李薇竹的身上。
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想到这是黛山为自己盖上的,就连被子上都有一种温暖的味道。
然后就静静的注视着李薇竹睡着的脸庞,心中有一种想要伸手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的冲动。
回过神来时,沈逸风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落在了李薇竹的眉心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仿佛比自己第一次参加书院里的考试还要紧张。他知道自己的此举不妥当,却不舍得收回手,他的手指描绘她细长的柳叶眉,感受着如同上好羊脂玉一般细腻的肌肤触感。
忽的手下一动,是李薇竹眼皮动了几下,慢慢张开双眼。迷茫的看了一眼沈逸风,又看了看四周,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儿睡着了。
沈逸风从未见过李薇竹如此的模样,手指就抚上了她的面颊。
李薇竹一怔,沈逸风觉得自己的动作也孟浪了,收回了手,“你的脸上有印子。”
李薇竹却顾不上害羞,单手扣住了沈逸风的手,把脉之后,长眉舒展,松了一口气:“幸好还来得急。”
“什么来得及?”沈逸风有些不解。
李薇竹抿唇一笑,掀开了沈逸风的被子,“我给你施针啊。”
今个儿早晨等着沈逸风醒来便是因为这个缘由了,等到沈逸风醒来之后,一刻钟的时辰给他施针效果是最好的。点燃了烈酒,烤过银针就要给沈逸风施针。“你忍着点。”李薇竹说道。
脚踝是酸酸涨涨的疼痛,不同于过去的疼痛,沈逸风清楚地感觉到韧带在恢复,每落下一针,她的手指细细捻动,穴道便是酸胀之感,带动的韧带也有了生机。等到李薇竹每日里继续这般施针,他早晚可以重新走动。看着李薇竹的手,他就有些心疼了,她的手有些颤抖,似是累着了。
沈逸风的心中一动,按照李薇竹的说法,他服用下药,只在腿脚扎上几针就好,为什么李薇竹却累成这幅模样,像是给他浑身上下都扎过一遍似的。又想到了昨晚上的梦,那如同火舌舔过的地方,每一寸俱是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