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内传来一声“嗯”,小门童有模有样地弯腰点头,“大人可以进去了,我们老爷在作画呢。”
秦殷点头,小门童便下去了。
跨过高高的门槛,她抬眸望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案旁作画的齐昶,因为屋内置了暖炉,所以齐昶也只穿着棉衣,看起来就像寻常人家的又高又瘦的爷爷。
只是现在,他似乎在认真地完成一幅画最点睛之处,聚精会神,不曾开口说话,也不曾动过姿势。
于是秦殷就这么看着他执笔落墨,良久,才见他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将毛笔放在了一旁的笔山上。
“让秦大人久等了。”
齐昶的的声音一如印象中的沉稳深厚,如古谭一般,今日看她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凌厉,而是温温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大人请坐。”
齐昶阔步走到前厅的雕花木椅前坐下,秦殷也随后落座。
“秦大人真是年少有为,在秦大人还未入京赶考之前,我便听说了大人的名声,那时便知,秦大人绝非泛泛之辈。”
秦殷闻言,干笑两声,真不知道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齐大人说笑了。”
“不过,我的确没有想到秦大人会想到以劳换逸的方法,而且……还是以那么突然的方式。”齐昶眸底微凛,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然而秦殷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什么杂质也没有。
“的确是事发突然。”
事发突然地被人一脚踹了出去,毫无心理准备的前提下,要是换做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估计会当场晕厥。
齐昶笑了笑,“不过今日我是想给秦大人看一样东西。”
他起身走到雕着花纹的书架背后,取出了一个卷轴似的东西,走了过来,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这份考卷,想必大人应该眼熟吧。”
秦殷单单是看到字迹,就是一怔,这不是自己乡试的答卷吗?怎么会在齐昶手里?更疑惑地是,齐昶要这份答卷给她看是意欲何为呢?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道:“的确是下臣的。”
熟料齐昶竟哈哈一笑,连连点头,“果不其然,时有英雄出少年,却鲜有才识出少女,秦大人虽为一介女流,但见识与见解,着实让老夫钦叹。”
钦叹?
秦殷突然觉得有些惶恐,她写了什么让这个见识广博的两朝老臣钦叹的?
她的笑容有些尴尬,顺着答卷看了下去,直到齐昶的手落在最后一行字上——迁粮道改走水路。
脑中登时一阵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