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佳音看了孟天楚一眼,轻轻咬了咬银牙,柔声道:“不是我不帮你,杀了他,以后你怎么办?浪迹天涯?四处躲藏?那你娘子怎么办?还有夏伯父、夏伯母他们又怎么办?”
孟天楚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恨声道:“可这股气我咽不下去!”
“谁叫你咽了!”左佳音也在他身边蹲下,低声道:“这件事咱们也还没搞清楚,不知道是皇上的主意还是这狗太监的主意,如果是皇上的意思,那这狗太监只不过是奉旨行事,只要他肯把钱退给咱们,咱们这口气还得忍,毕竟东厂不是好惹的,你又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好多人需要你照料呢,不能冲动。如果要是这狗太监自己的意思……”
“那我一定要他的狗命!我孟某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玩过!”孟天楚放下手,站起身,眼望客厅,冰冷的声音说道。
左佳音也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柔声道:“咱们要杀他也得从长计议,他毕竟是东厂首领之一,一旦消息泄露,天下之大,只怕也无我等容身之地。”
“这我知道,所以才找你商量。”
左佳音嘻嘻一笑:“这么大的事情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出卖你?”
“你会吗?”
孟天楚一把揽向了她的小蛮腰,左佳音早有防备,一闪身躲了开去,轻啐了一口:“作死啊!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不怕家中仆人见了告诉你娘子!”
“告诉又能怎样,反正过不多久她要离开我的。”
“什么?”夏凤仪和孟天楚约法三章的事情除了飞燕再没有人知道,左佳音当然也不知情,惊诧道:“她为什么要离开你?”
如果两人的感情进一步发展,那这件事迟早会告诉左佳音,不过孟天楚此刻不想说,勉强一笑:“原因很复杂,以后再说罢——温泉狗太监这件事怎么办?”
左佳音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点点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去找温泉,争取先把银子要回来,不管是不是他的主意,这么大数额的金银,不能让他白占了便宜。然后去清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银子不是你送的,他也不知道咱们两的关系,他要还也不可能还给你……”
左佳音本想问一句“咱们两什么关系啊”?可总觉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笑了笑,说道:“有道理,那你去找温泉,我去查这件事原委。”
“好,那就拜托了!”
孟天楚先返回了客厅,又检查了一遍夏鸿的生命体症,总体还是比较稳定,这才放心。和夏夫人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夏夫人现在已经将孟天楚作为救命的依靠了,闻言担心地望了望挂着鲜红输血袋依旧昏睡不醒的夏鸿。孟天楚又宽慰了几句,说自己会尽快赶回来,然后和左佳音各自骑马离开了夏府。
孟天楚拍马来到温泉府邸,递上拜帖,门房昨天已经认识孟天楚,说道:“孟爷,我们公公今天在皇宫里当差,并不在家。”
孟天楚大失所望,心中又牵挂着夏鸿的伤情,只得策马回到了夏府,好在夏鸿伤情稳定,没有恶化的迹象。
一个多时辰之后,左佳音回到了夏府。
一看左佳音铁青的脸,孟天楚就猜到了结果。
将孟天楚叫到一边后,左佳音低声道:“果然是温泉这狗太监的主意。”
“怎么回事?”孟天楚沉声道。
佳音把探听到的情况说了之后,孟天楚才知道,皇上并没有下令打死夏鸿,因为廷杖的功用更得多只是一种惩戒,对四品以上官员、病重的、过于年迈体衰的,一般都不进行廷杖,按以往的规矩,皇上不直接下令廷杖打死谁,一般都由负责廷杖具体实施的司礼监太监掌握,正常情况下是他们揣摩皇上的想法然后根据揣摩施刑,这种揣摩范围当然不可能与皇上想法完全一致,或大或小,皇上也一般不会深究。打死了也就死了,没死的也就罢了。
为了稳妥起见,左佳音还找到了当晚在乾清宫会议上负责记录的“舍人”,花了银两买通后探听清楚,昨晚上皇上根本没有具体说道廷杖的事,主要研究的是如何将嘉靖皇上的老爹追封和入太庙的事情。
这就明确了,下令对夏鸿“用心打”的,就是这温泉温公公!
孟天楚气得钢牙咬得嘎崩响,说道:“我刚才去找这狗太监,他没在家,说是今晚当班,在皇宫里。”
左佳音奇道:“不对,今晚夜间当班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宁伟坤宁公公,也就是东厂厂督,以往廷杖的一些情况和习惯做法就是我们找他讨教的,所以知道这温泉今晚轮休。”
孟天楚恨声道:“看样子,这狗太监知道我会去找他,故意躲着我不见!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吗?我一定要杀掉这狗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