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舒登时来火,立身一巴掌掴到她脸上,“存心咒我呢,巴望我有个好歹你就称心了?没眼力的东西,滚出去!”
那嬷嬷已是四十几的人了,在宫里颇受萧皇后器重,没被谁打过,到燕王府反而被打几回,早已怒火中烧。
她搓了搓脸,福身告辞,“奴婢先行告退。”
萧云舒连看都懒得看,晾着她在原地站也不是屈膝也不是。
倒是絮儿解了她的难,温声道:“下去吧,有差遣再叫你。”
那人如获大赦,眼里全是感激,一面捂脸揉搓一面退了下去。
李辞从椅子上起来,对萧云舒道:“三哥病了这一场,都请了哪些太医来瞧?”
萧云舒落回榻上坐,沉沉叹了口气,“徐太医、康太医、梁太医都来瞧过了,说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王爷的毒性侵入内脏,恐怕不能像从前一样康健。”
将她的话略品,絮儿和李辞对视一眼,都觉李赟在装病。
这家伙装病不告诉老婆,连带那么多人受罪。
絮儿提议,“三嫂,我们去瞧瞧三哥,兴许一家人说点体己话能好些。”
萧云舒蹙眉,“这是什么道理?”
“是话疗。”
絮儿温柔笑道,“毕竟排毒快慢与心情有关,心情好了便排得快,心情郁结便排得慢。多说话也是一种诊治手段。”
不知是精神绷久了疲惫,还是被絮儿的热情感染,萧云舒苦涩一笑,“好吧,你们去和他说会话。”
小丫鬟搬来两根圆凳,李辞和絮儿坐在床前,絮儿使个眼色,李辞开口道:“三哥,三哥是我啊,我和齐王妃来看你了。”
李赟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色苍白,薄唇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似的,紧紧闭着。
絮儿瞧不出真章,心想这人装病倒比李辞会装些。李辞总咳嗽,就显得假。
她探身微微向前,一并传去温热的茉莉香。李赟的睫毛抖了下。眼皮滚出两个圆溜溜的印子,果然是在装病。
絮儿踢李辞的脚,下巴朝床的位置一递。李辞点头笑起来,扭头冲萧云舒道:“三哥这病真重,哎,我们也办法。”
萧云舒疾步走来,“话疗也没用么?”
絮儿起身摇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登时激得萧云舒对着李赟的身子又是拍又是嚷,“我的爷,你好狠的心呐,怎么忍心抛下我。”
絮儿往门边递个眼神,两人寒暄两句便推说去前厅等着。
来至廊下,絮儿叫住刚才被打的嬷嬷,“姑姑请站一站。”
那嬷嬷恭顺垂头,脸上仍有清晰的指痕。“王妃有吩咐?”
那强装镇定的模样,让絮儿想起自己的妈妈。声音不免软下去,“姑姑是皇后娘娘派来照顾燕王殿下的吧?”
那嬷嬷点头,须臾绽出个苦笑,“来了却帮不上忙,殿下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絮儿猜测李赟在装病,却连累这些伺候的下人受罪。她想了想,压低声音嘱咐:
“姑姑别急,毒性散得慢是这样。我有个好法子,保管殿下用了能有起色。”
那嬷嬷惊喜万状,忙要跪地,被絮儿抬起胳膊,“不必客气。早日办好差事你也好早日回宫。”
嬷嬷满腹委屈没地方说,抹泪道:“多谢王妃。”
“那有什么?”絮儿没所谓地笑,“盐最是消毒解毒,待会儿给燕王喂饭的时候,往里多搁盐。最好直接喂盐,他吃了就能立刻醒过来。”
李辞在旁抿唇暗笑,却不搭话,由着她尽情发挥。
两人拔腿就往厅上休息去了。刚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方才那个嬷嬷跑得满头大汗的来。
“启禀王爷王妃,燕王殿下果真醒了!”
看絮儿笑得满眼得意,李辞憋笑问:“他醒来说什么没有?”
那嬷嬷有些难为情,垂下脑袋放低声音,“说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