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臾向尤琪请了几天假,只说是必须要忙课题了,和谭渊老师一起验证几个比较关键的数据。尤琪当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然后发了几个售楼部的广告给他,问,“你想住什么样的房子?哪个地段?我最近不太忙了,正好帮你关注一下。”
“挑你喜欢的。”
尤琪发了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来,“你买房子,当然是你喜欢的。”
“可你会是女主人啊。”
甜死了怎么办?
尤琪被击中,马上不废话了,开开心心看户型图去,顺便给方晓玥发了显摆的短信。
至于周臾,忙得不可开交。
首先,找于一凡一起,将挂满暗室墙壁和天花板的镜片全收起来,各种小设备分装保存。于一凡比他还舍不得,咕哝道,“那期刊能有什么重要资料呢?这么宽敞的地儿,随便找个角落就放了,碍得着专门占一间吗?好不容易弄出来一个光影系统,我还想找人来显摆显摆,结果就要拆了——”
舍不得,耗的都是自己的苦劳力。
“弄这里也不合适,等我房子好了,专门弄一屋子来新做吧。”周臾反而无所谓地安慰,“也不是特别麻烦的事情。”
于一凡无语了,不是特别麻烦?麻烦到爆了好吗?他真想挖开周臾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真金白银,连这样变态的东西都能搞得出来。
“反而是严林,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好,你偶尔和他联系联系,关注一下。”
“干嘛?”
“事情虽然终于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我总觉得他对我们是有怨恨的。”
“怨恨?他也好意思吗?”于一凡怒其不争,“为了他的事情咱们跑了多少腿,费了多少白工?怎么还怨恨了?”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周臾叹口气,“处理事情不该一厢情愿,用力过度反而适得其反。人性这东西,很难把握,毕竟好心办坏事也不是没有——”
于一凡略冷静下来,闷头将镜片装箱,最后问,“那你年前怎么安排?”
“有个比较重要的数据,我得跑出来,做个验证。”
周臾有预感,十年后的周臾给了这考验后,绝对还会发信来。而下一封信,他真正的要求会初露端倪。
海城的第一场雪下在圣诞节后的第一个周末,无声无息的半夜。
周臾第二次梦见那个周臾,他坐在庞大的设备前目视前方,视线穿透重重黑暗落在他身上。
他被惊醒,感觉房间的暖气凉了,下床检查才发现窗外铺了厚厚一层白霜,反射着银色的月光更显凄冷。睡不着,时间便难熬起来,他抽了一根烟,穿上大外套直接去研究所。
数据已经跑了三天,最终结果虽然没出来,但基本判断方向是对了。
这是学科上一个横梗了数年的难点,国内外的实验室都在攻克,进度有前后,但要说领先性的发现是没有了。可这数据一旦跑出来了,还真算得上是上了一个台阶,起码是能拿得上台面的成果了。
周臾滋味复杂,很不想承认是自己的成果,只不过是十年后那个人给自己递出来的小抄罢了。
“哎呀,这眼见着情场得意,事业也搞得风生水起的。我说,过年的时候就你来做一回主人,请我们这些老家聚个餐,也好把你和尤琪的事情定下来呀。是不是?”谭渊并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偶尔过来的时候会取笑。
周臾有点犹豫了,没有回答。
“把你爸爸妈妈也请来海城,陪他们到处逛逛,再和老尤老王认识认识。”
周臾独自守着出了最终结果,果然一模一样。他微微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阳光和雪光从玻璃窗照进来,刺得他眼睛发痛。
那个周臾给的数据没问题。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铁证如山。
纯粹的恶作剧不会动用这么强大的能力,而区区一个周臾也没有资本使人荒废自己的科研成果。那么,所有的现状和证据都指向了十年后看起来很不好的结果。
他扯出列印出来的庞大计算过程,叠成一叠卷起来塞保险柜里,之后删掉设备上的记录。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于一凡在外面催促,得开始出期末的考卷和下学期的选课,让他别荒废时间。
周臾应了一声,沉下心来将最近的工作都安排妥帖,结束的时候尤其发了一个照片过来。她戴着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和方晓玥在某个雪松下面看冰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