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耐心地点头:“师尊在,师尊来找你了。”
这样的语气让魔尊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仙尊的面容被淡淡的鬼火映着,有些模糊不清,魔尊定定地看他:“你不该,不该过来。”
青霜仙尊来找自己的徒弟,却不知道这人早就成了恶鬼……他找错了人。
许然摸了摸他被玄铁勒出紫痕的手腕,有些心疼:“得来,有个人在等我,我听见了。”
“听见了?”魔尊没明白,他这些年都没说话。
许然:“是,听见了,梦里有人在喊师尊。”
“我不是裴忱溪了,我跟梦里那个不一样……我想杀人,我是个真正的魔头。”
魔尊垂着眸子,他以为自己说得平淡,落在许然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慌乱。
许然扯了扯那锁链,小徒弟受了极大的委屈,他轻声哄:“忱溪,你将自己放出来,师尊看着你,不会叫你杀人。”
“忱溪,要不要去看桃花?”
魔尊就在这么一声声的诱哄中败下阵来,他想去看桃花……
心念一动,那锁链几乎立刻就散开。
这样粗重的,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玄铁锁链,原来只要魔尊心里一想,就会立刻散开。
许然微怔,抱住了前面那个僵冷的身躯。
他在发颤……他走出了这一步,他将自己放了出来。
锁住魔尊的从来都不是锁链。
许然慢慢地抚着他的背,待他身上的温度慢慢回来一点,才笑着说:“不做魔尊了,就做裴忱溪,好不好?”
魔尊的眼前又出现那片浓重的黑雾,恍惚中,有一团轻柔的雾越过怨气与魔气,在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轻轻抱住了他。
“师尊……”
他像是恨极了,又像是痛极了,抬手反拥住许然,越抱越紧,像要将梦中那团雾渗进骨血,再不相离。
他想做回裴忱溪。
不是恨,也不是痛,是爱极了,日复一日,他快将自己逼疯。
体内的魔气横冲直撞,直捣入心脉,他痛得脸色煞白,磕磕绊绊地说:“我不该去幻灵谷。”
他说了一样的话。
“我守在青霜峰一辈子,是不是能等到您出关?”
他不堕魔,就做个普通的炼气,守在青霜峰。
若是担心等不到,他就自己学着炖汤,等哪日炖得够香了,说不定师尊就会闻着味道出来,看在这汤的面子上,收一个招人笑话的炼气做徒弟。
他又开始怨自己……
许然腾出手来摸他的头,魔尊没有师尊,自己学会了很多东西,却没学会不要苛责自己。
“是师尊来晚了,很疼是不是?”
裴忱溪颤抖着摇头,那双雾灰色的眸子里麻木淡去,开始显露出真实的痛苦和茫然。
“我等了您好久……”
许然就哄着他:“是,对不住,师尊来晚了。”
“不晚。”裴忱溪疼得战栗,他慢慢吐出这两个字,又开始一声不发。
许然就抱着他坐下,给他喂止疼的丹药。
“那完整的魔功,你梦到没有?”
裴忱溪僵着,不肯张嘴。
许然轻轻叹气,他梦到了,知道该怎么做就能不疼,可还是放任自己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