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如蘅再忍不住,眼泪如暴雨落下。
他不住地向她点头,又不住地伸出手去。
下一息,小姑娘从墙后走出来,直直扑进他怀里。
涓姨的眼泪不知落下多少,闻声赶来的秀娘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大爷又回来了,亦留下了泪水,但却抽出帕子放到涓姨手里。
“您先擦泪,您擦完我再擦。”
涓姨正悲喜不已,听到她这一句,倒是忍不住要笑了。
“你这孩子,擦泪还有先后?”
秀娘连番点头说有,说话间,房门吱吱呀呀地响了两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老人家没看到院中刚来的人,只抬头看向头上云层聚拢的天空,慈爱地笑道。
“是不是,要下雪了?”
她开口,邓如蘅径直转身向他看了过去。
他只见老人家,在他离开前还一头黑发,如今却已满头花白。
他亲了亲女儿,将她从怀中放了下来。
两步上前,走到了老人家脸前。
“外祖母!”
他砰地直直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老外祖母的身前。
老人家一怔,低头向跪在地上的人看去。
“蘅哥儿?”
“外祖母,是我!”
她颤着伸出手来,摸到了他凹陷的脸颊,满眼地怜爱。
“你怎么迷路了?怎么好些天了,都瘦了,才找到家门?”
她还以为,他只是刚在外走失了几日而已。
邓如蘅叩头在她脚边。
从今日起,他会用毕生所学,为外祖母治好这旧疾!
“孙儿不该迷了路,孙儿今天找回家了,回到您身边了!”
老祖母闻言又爱怜地笑了起来。
邓如蕴和滕越跟在后面进门的时候,听见她老人家拉着刚刚回家的人,慢吞吞道。
“回来就好,快回家吃饭吧。”
邓家晚间,摆了一场期待太久的家宴。
这顿饭从日头西斜一直吃到夜幕四合。
直到天色都有些晚了,一家人还都围在一起,邓如蕴还让秀娘烧了火炉烤了果茶,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就这么围着火炉吃茶说话。
倒是滕越听着一阵阵更鼓声响起,想着时候可能不早了。虽然邓家的这场家宴,她没把他赶到门外,但今晚,他是不好再逗留在她房中。
他看着她一家人,重逢欣喜地围着火炉不肯离开,火光将每个人脸上都照成了红堂堂的模样。他亦替他们高兴,但天晚了,他却也不好打扰下去。
秀娘说起了笑话来,涓姨在旁若有所指地道了两句,秀娘没听懂,长星倒是红了脸。她与她哥哥相视一笑,玲琅倚在老祖母怀里,也捂着小嘴窃窃笑了两声,连大福也叫了叫。
秀娘还问,“你们这是都怎么了?”
她这一问,众人全都笑闹了起来,滕越便没再打扰,起身轻声出了门去,穿过小院,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