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吓了一跳,是小琴跟上来了,她忙回头“嘘”了一声。
“姐姐,你带我走吧。”叶小琴猜到大姐要走,小声哀求着,这个家她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小琴还在读小学,叶昭自己前路未定,怎么带她走呢?而且深城那边过关要边防证,她根本带不了妹妹去。
叶昭伸手摸了摸小琴的头发,不小心碰到了小琴额头上的伤口,小琴“嘶”了一声……
叶昭不忍心,却不得不拒绝。
她想说,等她安顿好了,再想办法来接她。
但是不确定能否兑现的承诺,还是不要轻易许下。
“对不起。”
小琴巴眨着眼睛看着姐姐,姐姐走后,她连唯一的战友都没了。但她不敢闹,不敢争取,只能小声呜咽着。
叶昭推开门,屋外吹来一阵凉风夹杂着水雾,外面黑漆漆的,在下毛毛雨,她没回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宛城是个县级市,市区面积不大,从二伯家到火车站,走路也不过二十多分钟。
叶昭没有直接去火车站,而是去了离火车站较远的储蓄所等着开门。
就算家里人发现她不见了,也不会马上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而且,她怀疑,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离家出走了,直到她爸找不到户口本……
去领结婚证,起码也得九十点钟,现在还早着呢。
储蓄所旁边有一家早餐铺子,五点多就开市了。在早餐铺子里悠闲地吃了碗鲜肉馄饨和两个葱油粑粑,等八点储蓄所开了门,她把存折里的四百多块钱全数取了出来。
10:45叶昭坐上了开往广城的过路火车,她买的是硬座票,车内连过道上都坐满了南下打工的人。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所谓公共场所应有的礼仪意识,有些男的嫌弃天热,直接把鞋子脱了,翘着二郎腿晃啊晃,臭脚丫的味道混着某些人身上的汗酸味,奇怪的臭味浓烈得让人无法呼吸。
叶昭掩着鼻子坐了会儿,慢慢也就适应了这个味道。昨晚一晚上没睡,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眼休息。
就这样,半梦半醒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吵闹声吵醒。
前排两口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吵架,有热心肠的人在劝和,叶昭晃了晃睡僵了的脖子,起身去上洗手间。
洗手间外有两三个人在排队,叶昭排在后面揉着脖子,往前探了探头,前面是两个车厢连接的地方,地板上都坐满了人。
“把车票拿出来,站票也要检查……”有列车员从身后挤过去检票。
“哎,哎,小姑娘别走,你的票呢?”
叶昭起先没留意,直到列车员再次嚷嚷:“哭什么?叫你家大人补票,补半票就行。”
随后她听到了熟悉的抽噎声,叶昭赶紧走了两步挤过去,果然是……小琴。
看不出来,她家小鹌鹑还挺本事,竟然跟来了。
列车员把她们带到列车长办公室补票。
小琴不敢看叶昭,只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宝宝,微微噘着嘴,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列车长打量着穿着打扮都很寒酸的姐妹两个,特别是小琴,因为都是捡姐姐衣服穿,膝盖的地方都快磨破了。
“硬座没有了,补无座票吧,到广城半票7块2毛。”
叶昭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列车长叔叔,
您确定我妹跟着我去深城,不需要边防证,是吗?”
列车长看向叶昭,有些不耐烦地道:“不满十六岁不需要,你有就行。”
叶昭没有边防证,但她有户口本,她是深城户口,不需要边防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