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嫩茶尖细紧纤秀,挺锋显毫,早晨刚下了一场雨,茶园越发翠绿光润。茶园空地有一处八角亭,细致的白瓷温润光泽映得茶汤黄绿清澈,香气清高。
程知谨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大多数时间她喜欢一个人来茶园慢饮,有时候会看点佛经,有时候选一首老歌循环播放。她的手机换了卡,第一时间联系探险社团通知换号,有她父母的消息随时跟她联系,父母依旧没有消息。她每天都会在网上浏览斯里兰卡那边的各种新闻,没有人员伤亡的报道,也许现在真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程老师。”喊她的女人叫吴玉莲,四十岁的女人虽美貌不再,身上独有的淡然平和让人觉得舒服。她是庙里的常客,听说去年查出乳腺癌她坚持不做手术来庙里出家,法号莲雾。
也许是因为她平和的气质也许是佩服她的坚毅,程知谨跟她很投缘,她告诉她自己是为父母祈福所以来这里吃斋。
“莲姐。”
吴玉莲关心问她:“今天有你父母的消息吗?”
程知谨摇摇头。
吴玉莲拍拍她,“你这样诚心,菩萨会保佑他们。我每天做早课都替他们祈福。”
“谢谢。”程知谨替她倒杯茶。吴玉莲摆摆手,“我来是告诉你,有个男人来庙里找你,说……是你丈夫。”
程知谨手指摩娑茶杯口,比预期的要快,她以为她躲到这儿来至少得一周他才能找到。
吴玉莲见她不说话,“我看他一脸疲惫应该是担心着急找了你很久。”
程知谨抬头,“我骗他签了离婚协议。”
吴玉莲眼中没有太多波动,“可是你还爱他,不然也不会躲到这里来。”她一语点破,眼中是洞悉世事的智慧。
程知谨苦笑,“是,就是因为我还爱他,所以我……没办法原谅他。他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出现,给我勇气让我勇敢相信爱,相信幸福,相信一生一世。可是,那些全部都是谎言。”
吴玉莲握了握她的手,“佛法中讲‘我执’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有时候你尝试用开阔的心境去看问题,也许会不一样。佛说五百年的典故你们年青人应该都知道,你不要固执的认为那些都是谎言,相遇即是注定的缘份,无论起源是什么。”
程知谨没有那样高深的道行,她是有七情六欲的俗人无法放下心里的执念。但她现在愿意去见他,离婚协议要去民政局拿了离婚证才能生效,离婚证一定要双方到场才能拿。
佛堂大厅沉香缭绕,傅绍白跪在佛堂中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虔诚叩拜。以前他不信佛,只信自己。人只有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才会祈求神明指点迷津。
程知谨站在他身后,他起身回头,下巴都是青色胡茬,脸颊微微凹陷侧脸的轮廓越发分明立体,看她的眼睛,眼波深遂。
面相上说,眼波深遂的男人野心很强,随着阅历的增长眼神会越来越锐利,对敌人来说是危险人物,但对爱人或老婆会疼爱到极致。
“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他声音嘶哑得厉害。
“你说你戒烟的。”程知谨看着他。
傅绍白唇角上弯的动作都是疲惫,“我没抽烟,着了点风。”
大厅很静,一个人也没有。
程知谨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他不知道有没有心有灵犀这种事就是猜的,而且猜对了。
“你每天7:00起床,7:30吃完早饭去茶园散步,8:00打电话给探险队社团。每次打完电话你都会低落几个小时,看佛经或是听歌疏解。中午12:00正点吃饭,下午跟着莲姐学习认茶泡茶。莲姐有乳腺癌不愿动手术所以在这里出家修养,她的癌没有扩散也没有恶化甚至有好转迹像……”
程知谨惊恐瞪大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绍白继续,“下午5:30吃晚饭,晚上你不大出来因为腿上的伤还没痊愈,你记着医生的话怕成长短腿。你房间的灯整夜都亮着……你择床,陌生的环境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