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屋里,李清泉忙请两人坐下。他拍郑建秋的马屁真是拍到家了,连自己的椅子也让出来了。他对陈晚荣很敬重,就是没有把自己的椅子让给陈晚荣坐过,这亲疏还是有区别。
郑建秋的坐姿可雅观多了,双手放在膝上,坐得笔直,好象专心听讲的小学生似的,不象李清泉那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半躺半靠的样儿。
陈晚荣想到了一个词“趋循有礼”,郑建秋这个进过国子监的人,坐卧行走皆有规矩,就是坐也有其法度。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会使人拘谨,陈晚荣倒没有这想法,李清泉却已经拘谨起来了,没有和陈晚荣在一起随便。
李清泉给郑建秋筛一杯茶,双手奉上,挪过一张椅子坐在郑建秋身旁,也如郑建秋一般,双手放在膝上,腰板挺得笔直。
陈晚荣虽未受到郑建秋的影响,处此之情也不能不注意自己的坐相了,也步了李清泉的后尘。正姿而坐实在是别扭,哪有和李清泉在一起,随便坐过的舒服。心里一个劲的庆幸,幸好郑建秋没有去陈家,要不然随便了一辈子的陈老实还不知道拘谨成什么样呢。
郑建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睛半睁半闭品味起来,过了一会念道:“青城好,一绝洞天茶,别后余香留舌本,携归清味发心花,仙茗自仙家。真是好诗呀!陈小弟,好诗才!”
很明显,他对这诗很是赞赏,不容陈晚荣谦逊,接着往下说:“仙茗自仙家,绝!建秋若不为俗事牵缠,早就该归入道门,隐于青城山,吸清露、餐朝霞,诚人生乐事也!”
言中颇多惋惜之意,更多人生不得意,陈晚荣终于明白他为何喜欢青城雪芽,与其说他喜爱这茶,不如说喜欢青城山的青幽雅静。本有一颗出世之心,却牵于尘嚣,不得不留于红尘中。
李清泉脸上泛起感动之色,忙安慰郑建秋:“老爷子,这修炼不一定要在仙山名川,只要有一颗心也就行了。”
唐朝皇帝姓李,自认为道家始祖老子的后人,更是大尊老子,推崇道家,因而道教在唐朝盛极一时。方士大行其道,就是权贵身边也不乏这等江湖骗子,一般的富豪更是以养方士为荣,郑建秋不仅巨富,还好黄老之术,和方士们走得就更近了。
道家神奇的“仙术道法”更是为人艳慕,不少人以出家学道为志向,郑建秋如此明达之士也不能免俗,慨叹一声:“李老爷子,您要知道道术仙法是何等的可贵呀。学道有成,可以召唤仙人,与仙人为伴,那是何等的幸事呀!”
陈晚荣眼睛发亮,要让郑建秋服气,这不是机会来了么?清咳一声,笑道:“郑老爷子有所不知,道家所谓道术仙法,不过是骗术而已,用来遮人耳目罢了。”
郑建秋对道家有着十二分的敬意,一听这话那还了得,跟挖了他祖坟差不多,对陈晚荣的好感荡然无存,脸一板,语气很是严厉:“陈小弟,你一乳臭未干之人,不知仙家故事,不谙仙家法术,不得饶舌!”专程来会陈晚荣,竟如此呵斥,可以想见他心中的愤怒。
李清泉可急得不得了,忙打圆场:“老爷子,晚荣年青,未见识过仙法,您不要往心里在去,千万别往心里去!”不住给陈晚荣使眼色,意思是要陈晚荣赶紧认错。
道术仙法说白了就是化学反应,陈晚荣可是老祖宗,根本不以为意,笑道:“老爷子要是不信的话,您说您要学什么样的仙法,我现要就传给您。”
“你……信口雌黄!休得胡言。”郑建秋根本就不信陈晚荣有神仙的本事,怒斥起来。
陈晚荣淡定自若,笑呵呵的道:“老爷子,您是要看油炸厉鬼、蛇妖附体、棉线穿钱,还是要看血手印?”
这些都是常用的江湖骗术,别有用心的人用来忽悠老百姓,骗取钱财的办法,说到底就一点粗浅的化学反应。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老百姓没有化学知识罢了。
李清泉急得真想撞墙,忙伸手来捂陈晚荣的嘴,却给郑建秋拉住了,郑建秋惊异的打量着陈晚荣:“你真的会这些仙术?”
这些骗术的名称他是知道的,却给他认识的那些“有道之士”说得神乎其技,好象真是天上神仙的法术似的,秘技自珍,等闲人不给看,只偶尔“露一手”,看得郑建秋目瞪口呆。乍闻陈晚荣如数家珍般说出这些名称,他能不惊疑么?
陈晚荣瞧着他那副半信半疑的模样,忍不住莞尔:“老爷子,这不是什么道术仙法,这是化学反应,说穿了一文不值。老爷子要是不信,我给您说,您自己动手,很快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道术仙法的魅力对于古人来说非常大,不要说郑建秋,就是秦皇汉武这些聪明绝顶的帝王也给忽悠了,郑建秋一听这话不由得心动,跃跃欲试:“油炸厉鬼,油炸厉鬼!我见道友把鬼抓住,放到油锅里炸得叽叽叫呢。”
李清泉给他的话唬得脸上变色,好象真有鬼似的,仿佛厉鬼进屋,阴风惨惨,不住往陈晚荣身边挪,要是再唬他一下子肯定死抱住陈晚荣不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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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晚荣只得安慰道:“李老爷子请放心,世间哪有鬼,鬼在心中,是自个吓自个。”李清泉仍是半信半疑。陈晚荣接着道:“有请老爷子给点醋,油,锅,还有一盆火。”
“您要这做甚呢?”李清泉结巴着问。
陈晚荣半开玩笑:“郑老爷子要看油炸厉鬼,我这个陈半仙就来露一手仙术!”
李清泉向陈晚荣身边靠了靠,连话都不敢接了。古人的迷信思想比起现代严重多了,要不然那些江湖方士哪能横行,陈晚荣知道他吓得够呛,只得自己去找这些东西。还好,一出屋就遇到小林子,把要的东西一说,小林子对陈晚荣的话不敢不听,一一照办,把东西搬到李清泉屋里。
陈晚荣把火升起来,把锅放到火上,这才对郑建秋道:“老爷子,您可以自己动手,先把醋倒在锅里,然后再把油倒在上面。看到锅里冒热汽的时候,朝空中抓几下,就当是抓住厉鬼了,放到锅里去,嘴巴再叽叽几声,这就是油炸厉鬼了。”
郑建秋看到的油炸厉鬼和这差不多,好象陈晚荣就是那个抓鬼的“道友”,更加惊奇了,不住打量陈晚荣。终是忍不住好奇,依言把半碗醋倒在锅里,再把一碗胡麻油倒进去。
只一忽儿,锅里冒出热汽,油锅已经滚烫了,陈晚荣催起来:“老爷子,朝空中抓几下,放到锅里去炸呀!”
油锅翻滚,早就沸腾了,要是现在把手放下去,还不成炸鸡爪?李清泉根本就不信,迟疑着道:“陈晚荣,您千万别乱说,这能放手下去么?”
“能,那是要修炼道术!”郑建秋赞成之际仍是没忘了仙法道术。
陈晚荣知道不做个榜样出来,他是不会相信的:“您们瞧好了。”右手放到锅里去了,李清泉惊得啊的一声尖叫,不忍再看,忙捂住眼睛。
郑建秋惊疑不已,只见陈晚荣把右手从锅里提起,轻轻甩下油,往郑建秋面前一伸:“老爷子瞧好了,有没有伤着我?”
仔细一瞧,只不过有点红而已:“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