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很正常,陈晚荣不过是随口问问,放下茶杯,站起身去迎接孙正平。来者是客,不能因为孙正平和自己没有交情就慢待了。
来到院中,只见矮胖的孙正平正焦虑的站在院中等待,陈晚荣还没有说话,孙正平已经抱拳冲陈晚荣施礼:“孙正平见过陈公子。”
他的眉头拧在一起,仿佛有什么烦心事,陈晚荣笑道:“孙掌柜前来,陈晚荣未曾迎迓,还请孙掌柜恕罪。”
孙正平忙道:“陈公子言重了,孙正平不揣冒昧,打扰陈公子,实是罪过。”
“言重了,言重了。孙掌柜,请进!”陈晚荣寒暄一毕,侧身让客。
“陈公子请!”孙正平礼貌周到,跟着陈晚荣进了屋。
肖尚荣机灵人,不用陈晚荣吩咐,茶水已经准备好了,端着茶杯放在孙正平面前,道声慢用,退了出去。于他这机灵劲,陈晚荣打从心里赞赏。
孙正平谢一声,并未端茶杯,打量着陈晚荣,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陈晚荣笑着叩问来意:“孙掌柜这么忙的人,怎么想起我了?若是孙掌柜需要帮忙,尽管说,只我要能做到,一定尽力。”
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一现即隐,孙正平沉吟了一下,一咬牙道:“陈公子,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孙掌柜言重了,帮忙不敢。若是我能做,一定尽力,什么事?”陈晚荣谦逊中有问询。
孙正平略一思索:“陈公子,说是请你帮忙是说轻了,我是来请求你救我。”
这话太重了,重得陈晚荣难以置信,忙问道:“孙掌柜,你慢慢说。若是遇到不法之事,自有官府,这个救字太重了。”
长叹一声,孙正平脸色一变,一脸的惨然:“陈公子,实不相瞒,我是想把酒坊出手,是想请您买下来。”
他酒坊的生意不错,红红火火的,为什么要卖?老大一个疑问泛上心头,陈晚荣问道:“孙掌柜,你为什么要卖酒坊呢?那可是你的营生之路呀。”
“谢陈公子提醒!”孙正平道声谢,很是无奈的道:“我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要不卖我就筹不齐钱。”
陈晚荣越听越糊涂,提醒他道:“孙掌柜,你别急,先说清楚,说不定我能想到办法。”
“陈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若陈公子真想帮我,就请您把酒坊买下来吧。”孙正平站起身,双膝一软就要给陈晚荣跪下:“陈公子,求你了!”
陈晚荣万万想不到他会下跪,忙扶住他:“孙掌柜,你把事儿说开,我才能帮你。你不说,我就是想帮,帮不了你。”
“陈公子,你把酒坊盘下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孙正平眼里涌出泪水,强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来。
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要不然他不会如此表现,陈晚荣的心肠不错,真心想帮他,道:“要是孙掌柜急需钱用,我手边还有些钱,可以借给你。”
这办法不错,只是孙正平摇头道:“陈公子,我想过了,这是一个办法,只是我借了钱也没法还,不敢承您这情。陈公子,原委您就不要问了。”
陈晚荣本想问他原因,却给他一句话封住了,想了想,猜测起来:“是不是你家里人出什么事了?急需钱用。”
孙正平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陈晚荣心想必是他家里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要不然不会卖酒坊:“孙掌柜,你的酒坊我也去过,依我看,你的买卖红火,只要你想脱手,不会没人要。宁县虽比不得长安,大户也有些,他们应该感兴趣。”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孙正平怒火中烧,一脸的气愤:“他们不是不要,是一个劲的压价,杜家出的价钱最高了,才一千五百两。陈公子是知道的,我孙记酒坊虽不是什么大坊,在宁县还有些名气,附近几个县知道的人也不少,再不值两三千现银还是要值的。”
三千未必,两千肯定值,这些大户逮住他急需钱的机会狠狠砍价,真是让人气愤。孙正平接着往下说:“本来我是想请郑家买下,晴小姐心肠好,价钱一定给得足。只是,晴小姐一个女儿家,就算买下来了,也不能做买卖,宁县老宅一大堆事儿她都忙不过来,哪能管得了酒坊呢。”
他心肠不错,虽是急需钱,却能为郑晴着想,这份仁善之心让陈晚荣大增好感。以郑晴的性子,要是知道他急需钱的话,肯定会盘下来,即使不做买卖也没关系,为的是帮孙正平一把。
“我想来想去,能给个公平价的只有陈公子您了。”孙正平满怀期冀的道:“陈公子与我虽只一面之缘,我想能得晴小姐看得的人必是好人。我也打听过了,你的伙计给三贯工钱,是宁县最高的。能对伙计如此善待,说明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就来找陈公子了。只是陈公子不在,才拖到今天。”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是瞅准了,陈晚荣挠着头道:“承蒙孙掌柜厚爱,我不甚感激。这样吧,你开个价,我看能不能出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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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坊对于陈晚荣来说还是有用,不用做唐人喝的低度酒,而是做蒸馏酒,用做消毒酒精,这市场前景非常广阔。要是再做出碘来,就可以配碘酒,上好的消毒药水。
既拓展了财路,又帮了孙正平,两得其便,陈晚荣心眼活了。
“陈公子要的话,就这个数,两千三百两银子。”孙正平开价公道,应该说比较便宜。
陈晚荣沉吟一阵,问道:“请问孙掌柜,你这急事处理之后,如何营生呢?”
孙正平很是悲观:“承蒙陈公子问起,我不敢不说,我还没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的好心肠搏得陈晚荣的好感,笑道:“孙掌柜,我看这事这么着,我给你两千两现银。”
孙正平打断陈晚荣的话:“陈公子,我这价钱很低了,要是换个人,我肯定要两千五百两。陈公子,不能再低了。”
陈晚荣摇手,笑道:“孙掌柜,请听我把话说完。我在现银之外,再给你留两成份额。等你把事处理完了,再回来做买卖,这工钱、红利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孙正平迟疑着道:“可这事……”
陈晚荣提醒他道:“孙掌柜,你要想到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日子还是要过。你把这事处理完了,要是没有一条营生之路,这日子怎么过呢?再说了,我也是在帮我自己,我这边的事儿不少,酒坊的事真管不过来。有你这么一个熟手看着,我也省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