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力了。他说。玛尔戈的反抗十分剧烈。她拒绝坦白,并且拼命抵抗。
我不相信——不相信。苏格兰,我以为以你的身手,制服一名未成年的少女,既不要她死亡又不要她逃跑,不该是难事。帷幕后苍老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了出来,身影投射在前方。
这样说有些残忍,不过我个人判断她没有什么可再利用的价值了。赤井秀一远在美国,这回事我们都清楚。
下次不要擅自做判断。
是,我对自己的失误深感抱歉……作为弥补,我向您带来了她的电脑。
需要我现在给您看吗?
帷幕后的身影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抬起一只手,摆了摆:不必了,你带回去吧。
boss依旧对我戒备万分。不肯让我近身,甚至连东西也要我一并带走,是生怕它留下来就炸了吗?诸伏景光想。这倒是可以想见的,即便我暂时地消除了身上的嫌疑,又全部转嫁她人……也依旧不够。他已经太年老,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恐惧万分,并认为一切人都是他的假想敌,会终结他过分长的寿命。这是自然的。人许久不死,天然地就成了自然法则的敌人。
真是可惜。假如他放松警惕,愿意让我掀起那碍事的帘子,我并不介意上前扼住他的咽喉。
这里的气氛,对于任何人来说也太压抑了。黑头发的年轻男人带上兜帽,没有声音地就离开了。
大约半小时后,他出现在另一处安全屋里。
回来了?房间里的女孩脚一蹬地,转椅下的轮子滚动,她一张鲜活的脸就这么出现了。但当她看清来人后,却有一瞬的晃神。不要误会,并不是来的人不对。并且迄今为止,所有会易容的人要么是她老师(贝姐),要么是她同事(有希子何尝不是同行),要么是她下属(快斗,但她单方面认领)——真是稳定的职场关系啊——进门后最坏的行为也就是上来踢她的屁股。
来人的确是诸伏景光本人没错。
但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复杂的压抑、孤独,与——可以说吗——惶然。不过这点忐忑很快就消逝了,快得像错觉。
“拆到哪了?”
“……拆了还没有十分之一呢。碎钻太多了。”
“辛苦了。”诸伏景光走过来,娴熟地摸了摸狗头,“等拆到大件就快了。”
“嗯嗯。”绘里香忽然一蹬地,转椅又向前去。她把手里的项链部分和螺丝刀放回桌上才灵巧地滑回来:“嗯……其实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打电话。你懂的。”她比了个6往耳边晃了晃。
我知道他在想我了。
听见此话,诸伏景光顿时感觉心中既温热又柔软。在这样危险的世界里,他亲眼目睹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和人之间却能维系起如此脆弱的联系,会顿时感觉到人类的意志是强大又广阔的。虽然组织中总有人调侃干邑和玛尔戈是父女,或者说的更低劣的也有,这些他不去想——但照诸伏景光本人来看,他只觉得这是亲昵的兄妹,偶尔会变形成姐弟。
非要计较,自己姑且也算个伊达家名誉长子吧。一个人凭什么不能既是有妹妹的长子又是有哥哥的幼弟!()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宽容太慈悲,简直在发圣光,绘里香觉得诶呀眼睛好痛,什么玩意这么刺眼呢,连忙补充:“因为我最近老打喷嚏,碎钻都崩飞几颗。我估计老板天天闲的没事干就想我,你快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别想了。”
“……还是被雨淋的吧。”诸伏景光反倒担忧地蹲下来,“即便最后是靠金丝嫁衣来控制遗体,但晚上的雨你也确确实实的淋了……要不还是去床上躺着?天黑了就睡觉吧。这些钻石不拆也可以,我们不需要它充做路费。”
“我知道。但是这是我自己想做的。”
绘里香十分坚持,诸伏景光也不能再说什么。晚上他们在客厅吃茶泡饭,诸伏景光去将卧室的窗户打开透气,风将余雨的气味吹进来,新鲜又冰冷。扭头一看绘里香将饭里的梅子挑出去往里加草莓,顿时眼前一黑,决心勒令绘里香给饭道歉,给梅子道歉,给草莓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