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玲菜说完后,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照例来说,大部分证人(以及后来被证明是凶手的人)都会在这种时候急切地想要撤离现场。但她没有。她只是坐在那里,回答说:“等事情得出一个结果再说吧。反正,警察一会也会到的,也许他们也需要我的发言。”
不走就不走吧,下一位。
另一名目击证人是个名叫久保孝秋的中年男人,据他所说,自己昨天晚上是看电视看了一段时间,去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看向窗外,恰巧目睹了案件。他所做的论证也和修行玲菜的如出一辙:带头的那个人突然抄起右边的啤酒瓶就打了被害人的头;被害人继续往旁边爬行了一段距离但最终还是死去了。他也同样没有报警。
做完这段发言后,久保孝秋倒是急急忙忙地想走。问他去做什么,他挠着头说要回去看电视了。有他非常期待的电视节目,剧情中断就再连不上了。
“不要紧,您当然可以离开。”安室透不过多阻拦,甚至彬彬有礼地准备请他出去,手也搭在房间的门把手上,“不过,以防一会警察需要您的证言,可以大概说一下您的具体住址吗?”
他的余光同时瞥见修行玲菜也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褶皱,像是想要跟着起身。
“我家?呃,就住在那下面……”
“下面?”安室透问,“是那里吗?”
他的手指向对面的楼栋,但楼层要靠下一些。久保孝秋急匆匆地看了一眼,点点头就要走;但他想伸手开门的时候,那只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并不动。
“呃,先生?麻烦让一下?”
“不可以呢。”安室透不为所动,哪怕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在刚才,您的发言还没有任何问题……但现在不同。”
他转过来,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却全靠前走两步就逼退久保孝秋不得不回到房间中央:“您刚才说,自己看到了被害人遭到第一击之后,并没有立刻死亡,在地上爬行了一阵子才死去……但是你在低楼层,这户人家也没有落地窗,请问您是怎么看到这一切的?”
“……但,但……是我记错了,对,是我记错了。是我先听到了修行玲菜的发言,所以,以为我看见了……人的记忆是不牢靠的。对。但是这不能……先生,您不能说我是凶手。我那天有不在场证明,谁也不能说我……”
“我当然没有说您是凶手。”安室透摊开手,“您的证词,从刚才就变得极为不可靠。”
“叔叔刚才说的是自己家在这里吧?”江户川柯南忽然从他身后出现,给此人紧绷的精神再次上弦,“但如果从这边的方向看,啤酒瓶……”
“应该在您的左边。”
安室透做出了最后的陈述。同时没忘了看凶器……很好,江户川柯南已经悄悄把它归位了,这显得自己的推理更加具有可信力。不过,驳倒一句假话的,也就未必是一句真话。
久保孝秋发着抖,冷汗止不住地向外冒:“呃,这个,我想……我看错了,我当时,当时,天太黑没看清。”
“这是第二个问题。先生,您不应该因为天黑而看不清。因为修行玲菜小姐刚刚就说过,她是因为那家在晚上还开着灯才注意到凶杀案的……”安室透步步紧逼,“现在我很怀疑,久保先生,您真的,亲眼,看到了现场吗?”
刚助攻完的江户川柯南不经意间抬头瞥了一眼,发现中岛利晃在边上那个书房里伸出一根手指勾勾,示意他过来:“什么情况啊,所以那是凶手吗?”他一边好奇一边怂,就探出个脑袋来。江户川柯南却回答说:“不是吧。”
“不是吗?可是他撒谎了啊!”
“有时候撒谎也未见得是凶手……”江户川柯南小声冲他解释,“有些信息,凶手应该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但很明显,他完全是在照搬修行小姐的证词。有两种可能,一,他是凶手,无法想象出旁观者的视角所以需要照抄真正证人的证词;二,他是被迫做出这段证词的。无论是出于被利诱还是被胁迫……实际上,他完全没有目睹过真实的情况。中岛,你觉得呢?”江户川柯南忽然看向他。
中岛利晃眨眨眼睛:“啊,我吗?不知道。”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