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宫野志保上前来,动作甚至称得上一句轻柔——地给绘里香掖了掖被角,对方方才做过相同的事。
“告诉我,你手里的是什么?”
她侧坐在床沿上。
是什么,你其实应该也猜得出大概。绘里香看着她,心想你也是聪明人,有些事你肯定早弄清楚了……欺骗没有意义。“有通讯功能的通讯器。”她如实相告。事实上,绘里香觉得没准宫野志保早知道有这么个小东西,但没轻率地去动;并猜出些二者之间的联系来,所以就等着自己的行动验证。
所以我迟早要把我和老板之间的交流跟她坦白一二的。我该怎么同她说呢。
她在脑内急速地回顾了一遍刚才的对话。其实主旨大意就三点:第一,想办法让志保把你偷偷放出来。其实这点我或许已经做到了,甚至可能是超额完成;绘里香思索着,因为几天下来,我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她其实一点都不肯效忠于组织;别说让她放走我,没准推志保一把,她自己就会逃离组织。
只是萩原研二似乎不太放心,为此还给她留了筹码,考虑地相当细致。倘若你们的关系被你搅和到无可挽回,比波本和黑麦之间更糟的地步的话——我也不是那么讨人嫌吧!听到这里,绘里香生气地抗议:只要我肯装,再凭这张脸,我能让任何人喜欢我。
——是的,但是你通常一点不肯装。萩原研二在对面心平气和地说,或者确切来说是敲——而且你们两个谁不好看呢。
他这恭维的话明明直白无比却说的清新脱俗,一下子给绘里香说爱听了。只能说忍人自有一番训狗绝技。他真心实意地为绘里香考虑地面面俱到,并且留够了后路:如果你们的关系水深火热,那么你可以凭这个与志保交易,得到她放你离开的凭证。
萩原研二说的是宫野明美留下的录音带。
当然,准确来说,是宫野艾琳娜留给大女儿让她替妹妹保存的。但眼下姐姐离开组织,不免的担心妹妹独自一人在组织内独木难支,故而升腾起将录音带留给宫野志保的意思;另一方面,这也是所谓的“凭证”,即萩原研二从琴酒手下保她时,曾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要求她给出的凭证。
宫野明美曾悄悄来找他,由于此时她正处于被组织追捕的状态,也并未准备好假死需要的客观条件,所以只能偷偷地来,也不能随意走动,只能说出录音带所在的地址。萩原研二并不图省事,自己去取了后收在绘里香知道的地方。
你知道的,就是那里。
那里,哪里?绘里香眨了眨眼睛,随即想到了选地。你还真是一点创意没有,什么都往那里藏……
她打这电码去,对方不回应,转而另起话头:
如果你觉得事情谈的不可靠,那就再加一条;告诉宫野志保,此后她所听到的一切消息都不可信,宫野明美还活着;并且如果她担忧处境,可以来找我。
找你?绘里香觉得心里头不大舒畅:又找你。你要办幼儿园吗?见到小孩就养,你的主意真轻率。这么多,你管得过来?
话说到这,她又不爱听了。是的,我是在志保这里被封闭治疗许久,外面的事无从得知,自然也不知道你做出了什么;但是当我试着模拟你的行动,站立在门框前寻找那枚小小的监听器时,却隐隐约约闻到熟悉的像酒店大堂清新剂般的柠檬香气。那香水你许久不用了,结果现在又拿了出来。
绘里香觉得不爽,于是装没听见,反问道:你不能来接我吗?我一个伤员,你还让我自便,多么不体贴。
对方很快回复:我原本的计划的确是要接你走的;但是眼下出了点状况,我脱不开身。不过不用担心,一有机会,我会很快来见你;有些事我得向你确认一下。
平心而论萩原研二这要求不过分。毕竟三步走战略给你列得清清楚楚,去哪里干什么怎么说都条理清晰地交代完毕;照着答案抄总会吧!但他每次敲击的背景音里都能含含混混听见个男生说话的声音;虽然完全听不清内容,但偏偏就是膈应人。像被压在一百层褥子下的豌豆,就是会硌的特定的人睡不着觉。
一时间绘里香顿觉疲乏,她把头探出被子想要喘口气,而后就这么不礼貌地和宫野志保对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