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博得他人的心就是这么容易。那天在山上,全程被隔绝出来的松田阵平(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认为这个案子可能会让他想起不高兴的事,需要他回避)相当苦相当累,漫山遍野的找证据,还负责给警察带路;结果一回头,工藤新一开始跟萩原研二后面当小尾巴:嘿!一眼没盯住,我的幼驯染可让人撬走了!这是什么道理?
一时间他心头警铃大作,更可怕的是这个警铃还是二重奏:表面上那层幸灾乐祸:你的幼驯染被撬走了,快追回来啊!地下那层则隐秘些,还有点无理取闹:人家可把你周围的人撬了个遍了,怎么没撬你?有的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有没有认真和人经营关系?
……所以这怎么算?松田阵平感觉自己有点没来由的不平衡。再上车的时候,他闷声不响地抢了副驾驶坐,把工藤新一挤到后头去了。
“看我干嘛?偶尔坐一下副驾驶又没什么。”
对着对方探究又跃跃欲试的眼神,松田阵平理直气壮地顶回去。话出口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萩原研二什么也没说,自己就抢先自说自话一大堆,显得兵荒马乱,气势上就矮了一截;但是他听见笑声。隐没在话里的,一点点喜不自胜,象征着努力卓有成效的笑声。
“好啊。我的车,你想坐哪里都可以……驾驶座都可以。但是前提是不能被逮住。过两天我载你去郊区,然后剩下的,就全都遂你心意。全都。”
于是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心上有一个看不见的,小小的,无声无息的炸弹砰的一下炸开。没有伤及他分毫,但是使他头晕眼花——甚至都没察觉到对方是故意引诱他上钩。看吧,再直的钩,也架不住饵料又香又往嘴里硬塞。
工藤新一坐在后座,看着前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偏过头傻乐,一时间无端觉得自己的用途好像走到了尽头。
……好样的。我还是去找小兰玩吧。至于松田,我相信他会幸福的。
他的感觉相当准确。萩原研二是个合格的成年人,能一边充满人文关怀一边无情地把他推出去;明明电话里短信上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贴心,但如若工藤新一真的问到萩原研二现在在哪:
“哦我现在在郊外呢,你过来不方便,就算了吧!”
背景是汽车引擎的轰鸣。
“松田呢?”
“在我边上。让他跟你接个电话?”
远远还能听见熟悉的那个声音“啊?啊?什么事啊萩!”
啊什么啊。你现在都干脆管人家叫萩了,什么时候混的这么亲密?
我没你这个幼驯染!
“……算了。”
工藤新一“啪”的把翻盖手机合上。面对着眼前的两个女生,他语气疲惫:“松田还是来不了。以后咱们也用不着约他,反正下了课这人就马上被一辆马自达当场生吞带走……以后就当没这个人吧。”
“——什么啊!太过分了吧!”铃木园子立刻不满意还带着点夸张地叫了起来,而毛利兰则笑着安抚她。
不如说能把松田阵平捡走,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她不确定地想。
和变化的行迹相呼应的,松田阵平开始更多的往萩原研二的一切财产里窜。这意味着不只是那辆车,还有公司,还有家。有时候在对方家里留的晚了,天色昏暗。松田阵平有心探求对方更多的信息,说的土些,是男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但萩原研二偏偏不遂他心意,那些物质层面的随时对他展开,但精神层面和某些难以捉摸的过去则仍是一团迷雾。
那种事不能等着我亲口告诉你。很好奇的话,就自己想办法吧。白给的东西最不值钱了。
“主菜还没有上吗?”
“休假了嘛。周末,来咖啡馆的人就是要多些……小阵平再耐心等等啦。”
叉和刀敲打的声音于是在一瞬间蔓延上来。最繁华的地段,最受人欢迎的咖啡馆,人总是挤挤挨挨的。
“……我以为凭你的性格,会考虑找人少又贵的店,或者干脆包一个时段下来。”
“不是没有人少又贵的店。”萩原研二有些闲不住地搅和了一下饮料,原本分好的层被搅和成一团,“但是那通常都是难吃的,专门用来谈事的场所。那很没意思。至于包一个时段……那就太引人注目了。等不及了?”
一语双关。
从天而降一个浑身谜团的人,不引发好奇心是不行的。萩原研二只展示,但对原因缄口不提;像是除了主菜以外全部上齐的筵席,直到探求和贪婪开始烧灼……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不被满足的心情?或许兼而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