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干邑把她放了下来,“睡醒啦。”
玛尔戈目光里满是自己干了件大事的兴奋,似乎等着干邑主动来问,但偏偏自己却又是只字不提:“你欠我顿饭。”
“什么我欠你顿饭!不可以瞎说……”
干邑打开家门,把手头的东西放下。见玛尔戈双手抱胸,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他只好迁就道:“好吧,你干了什么大事?”
她摇头:“我要边吃边聊。”
“你不说就别想吃饭。”干邑蹲下来给了她一个脑瓜崩,“都来蹭饭了,态度还不能好点?”
女孩被他弹的嗷嗷叫,干邑一边收拾房间一边随意地说:“所以呢?你把什么大秘密告诉贝尔摩德了?是苏格兰,波本,还是黑麦……又或是我的,你自己的呢?”
他回眸看向玛尔戈。那一刻干邑祈祷她说的只是自己和玛尔戈过去的那点破事,比如飙车飙到郊区突然来了兴致捡了个贫困小女孩回来演神经病,又或者把人骗回来以后突发奇想带着她炫了一顿全鱼宴,而不是苏格兰是卧
底真名叫诸伏景光之类的话。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也同样不会告诉她。”
她脸上的笑容竟然有点贝尔摩德的影子。
“这就是我做的大事。他们三个人和我的那些故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女孩扬起下巴,表情自信,“与此相对的,她和我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你和我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
这就是我做的一切。
玛尔戈感觉到一只手覆在头上,干燥且温暖。而后那只手的主人蹲下来,却像是松了口气:“好啊你。成神秘主义者了……琴酒又要生气了。”
他蹲下来的时候松了口气。玛尔戈心想。我试探出了干邑的态度:他在偏袒日本警察,但是——凭什么呢?
那个警察分明对他有很深的敌意,干邑又是缘何得来如此深厚的,敢于将性命赌上的感情呢?
她忽然发力一掷,将那只手从头上挥下去。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玛尔戈冷静地诘问,只是话题却似乎与现状毫不相干。
“干邑老板。”她似笑非笑,“我记得我在半年前给您推荐过一本书:《种子与播种者》。您看了吗?”
哇哦,她突然开始用敬辞了,很不妙啊。干邑想,自己看过电影应该也能对付过去吧,毕竟大卫鲍伊和坂本龙一的脸真的很能打,两位音乐家参演后的ost更是传世经典,哪怕演技青涩——咳,扯远了。
于是他点头:“我看过。”
“那您觉得西里亚斯和世野井,谁受到的伤害更大呢?”
干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但还是认真回忆起来:电影中的结局是西里亚斯先是在集中营里被活埋致死,世野井战后被判处死刑;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书籍种子与播种者的结尾里,西里亚斯的结局没有什么改变,而世野井则成功带着西里亚斯的一缕头发返回家乡。功利的来看当然是西里亚斯的结局更惨一些,但是干邑总觉得这个问题不是白问的,答案没有这么简单。
他说:“……世野井。”
女孩轻轻地点头。
“人与野兽相恋,受伤的总是野兽。”
那个被扭曲的信仰造就的野兽,与人类相恋后在极度的恐惧和幸福中昏迷。这份爱从一开始就带着宿命般的悲剧,只是不知道这结局究竟会在何时到来。
她直勾勾的盯着干邑,确信对方听懂了自己的话。谁是野兽,谁是人类,已经昭然若揭。
而她接下来的暗示,则近乎明说。
干邑没有回答。
这沉默掷地有声,却无法琢磨。
又过了几分钟,干邑不由分说地将她推了出去:“你说我不是人!今晚的夜宵没有你的份了!”
他强词夺理,玛尔戈并没有争辩,然而在那扇门关闭之前,她极具穿透力的眼神让他迟疑了一瞬。
门最后还是关上了。
聪明的女孩。
他本来想说你们女成员就是太敏感了,我不会捡红方的东西吃,但是又觉得糊弄不过去。
而且玛尔戈太聪明了,所以极力地想要用自己有限的声音呼喊,警示众人;总有人有先见之明,而这其中最出名的则是女预言家西比尔。她预见一切,但不会有人相信她。玛尔戈依旧在呼唤,要过多久她才会变成贝尔摩德那样惜福又善于保全自身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