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含章微笑着补充:“还有便是,我军便是趁着这个机会才能反击赵军的。”
“那些士卒们也知道,论单打独斗,他们不是赵军的对手,现在却能如此轻易地撕开对方军阵,便说明他们若是将注意力都放在金银上,那也就只能得到这些金银,却获得不了战胜之后的更多奖赏,甚至还有可能受罚。”
郑含章摇头叹息:“这可是近在眼前的前车之鉴啊。”
事实上,那些当诱饵的士兵们对于金银不能捡这件事心里门清,要不是她在说计划的时候,队伍中跳出了个老兵表示既然要诱敌就要做得逼真些,他这个平常就动作特别灵活,跑得也特别快的就可以发挥一下演技,将金块“送”到赵兵面前,不由得他们不心动,并因此带出了几个站起来表示自己也能做到的士兵,今日他们的撤退大概会显得相当利索,一点不拖泥带水。
李由之感叹:“殿下这是将军心算准到神仙的地步了。”
他越看郑含章越是钦慕。
眼前年幼的皇子看着瘦小苍白,此时却自有一股羽扇纶巾,成竹在胸的风流意气,他看着郑含章微笑着的侧脸,一时间竟发觉自己几乎就要想不起对方仅仅是在两天前那个从战场上被狼狈抬回来的模样。
想必,七皇子之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甚至在战场上受伤,都是用来骗司马回的吧?
让那只老狐狸,还有那群赵军士兵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弱小且平庸的对手,从而轻敌。
骄兵必败啊……
李由之对着郑含章拱手一礼:“由之今日心服口服。”
*
对郑含章心服口服的,又何止是李由之一个人。
这可是固守朝邑城以来的第一场彻底的胜仗,不仅仅挫败了赵军的士气,甚至事后清理战场时,还多弄回来了不少赵军的盔甲。
于是,全城上下,大小官吏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郑含章,而且视线炽热。
一位能够带着他们打胜仗的皇子,总比一位拖后腿的强。
在这种情况下,郑含章见到了洛州长史刘毓。
在侍女通报之后,她便在原身的记忆中搜寻了关于这个人的片段,最后也没能找到几个。
而且,虽然对方掩盖得挺好,但那多少带着点敷衍的话语,以及每次都找借口早早离开的行为,毕竟透露出了他对这位七皇子的看不上眼。
郑含章觉得对方嫌弃得有理有据。
虽然说不能苛责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但原身的表现吧……至少做为一州刺史是绝对不合格的。
更别说做为主将了。
至于现在嘛……
她笑着等刘毓走进堂内,简单快速地寒暄过后,等到了对方的检讨反省。
内容无非和李由之白天在城墙上的那番话差不多,还多了一些对自己先前看轻了郑含章的歉意。
这些话,今天的郑含章听得挺多了,对此不以为意地轻松揭过——反正她又不是原身,她没觉得被冒犯到过。
刘毓又夸赞了两句郑含章的大度,随后,他那张方正的国字脸变得严肃起来,上前一步,声音也压低不少:
“另外还有一事,臣得向您禀报。臣注意到,您在午间便特别调了一支百人的骑兵,早早让他们吃饱喝足睡下,还特别喂了马。”
刘毓:“殿下可是打算夜袭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