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是在帮周莉搬花时收到的消息。
从咖啡厅离开后,周莉给他打电话说他爸不在家,她从花卉市场订了点花搬不动,让他回来一趟。
送货的车子不方便进大院,江凛开车到大院门口的时候看见一排又一排摆的整整齐齐的花,他妈打着伞站在旁边等着他。
“周老师,这就是你说的一点花?你干脆把花卉市场盘下来得了。”
周莉白了他一眼,张罗着让他赶紧干活,“你动作麻利点,先打开后备箱装点,刚才小南都帮我来来回回搬了两趟了。”
“小南那是被张叔扣在家里出不去才帮您搬的。”一群小孩旅游回来没个正形,陈易东和何明轩带着头一大帮子人跑到南山上去玩车了,张南下手没轻没重的,跟徐成周的儿子起了冲突,直接把人车给撞了,张父直接松了皮带给人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顿又把他那头黄毛给剃的干干净净在家关了三天,最近刚放出来。
“行了行了,赶紧干完活走人,看见你我就窝心。”
江凛和张南两个人一块搬了一个多小时才搬完,江家的房子不远处就是篮球场,旁边有一大块空地,家里有老人的有在那种菜的,周莉看着眼红,指使下班的江云嵩硬生生从家门口开出来块种花的地方才罢休。
干完活张南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就走了,周莉忙着侍奉她的小花园。时间还早,基地有齐覃盯着,江凛从车里揪出手机打算在家吃完晚饭回去。
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他划开屏幕点进对话框,秦知珩的两条消息扎眼的躺在那。
他没回。
转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抽了瓶冰水回二楼房间了,背影高大落寂。
冷藏过的矿泉水被喝掉大半,瓶壁上的水珠慢慢往下滑,落到桌面上成了一团水迹。
卧室的门关着,窗户是敞开的,混着蝉鸣声的树叶飒飒声不断往室内流。
江凛坐在书桌前,手里是一枚颜色发旧同心结,下面松松垮垮的连着一枚姻缘符,红色的符身因为长时间的被人摩擦已经有些褪色,边缘处也有点抽丝,悬挂的在上面同心结被他紧了又紧,缩成一个硬邦邦的结,挺硌手的。
搬花时身体涌出的热浪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骤然发凉。
江凛一遍又一遍的把盒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又放进去,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靠在椅背上,久久没有动静。
江凛想过无数个理由去给纪眠之开脱,哪怕是她跟别人日久生情他都能理解。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理由,一场又一场的惊慌失措过后,涌上心头的是压抑而平静的怒火。
钟表声滴滴答答的转,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走,江凛打开拨号界面,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指尖僵硬的循着记忆一点点把那串号码输了上去。
电话被接听的很快。
电流声杳杳,通话时间一点点累计,隔了数秒,纪眠之的声音才穿过听筒砸了进来。
“江凛?”
江凛简短的“嗯”了一声,嗓音有些嘶哑,像含了一把粗粝的沙子,“阿聿他们都在家,晚上来萃华居一起吃个饭,我过去接你。”
纪眠之猜到他在家,想着他过来接自己再折返回去不太方便,“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江凛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声线愈发冷硬起来,起身的动作扯到了椅子,清楚的刺啦声传到对面,“我去接你,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基地。”
挂掉电话后江凛又给张南发了条消息,让他过会带着人先去萃华居开了包厢等着。
临走的时候碰见回家拿东西的周莉,周莉见他一副冷冰冰要吃人的架势拍了拍胸口,“不在家吃饭了?”
“有事,先走了。”
不偏不倚一个小时刚刚好到基地,黑色越野车快速驶入大门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女生宿舍楼下。
纪眠之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到一阵嘶厉的刹车声,轮胎和水泥地相互摩擦的声音很重,越野车正正好好的停在她面前掀起一片尾气沙尘。
“上车。”江凛降下车窗对她说,声音没什么温度。
纪眠之特地避开了副驾驶直接绕到后门上车,江凛从后视镜里瞥见她的动作默不作声的松开了原本想锁住车后门的手,转而降下所有的车窗。
车子驶离基地大门的时候,下班的江云嵩刚好碰见,四面开着的车窗,一打眼就能看见纪眠之,一下就能看破他这儿子打的什么主意。
拐出基地大门车辆渐渐变多,城郊的马路上重型卡车比较多,满载货物的重卡驶过留下脏乱难闻的空气灰尘,江凛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所有的车窗都升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