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声。
我回过头一看,她站在了坟地中间的一棵老柳树上。
老柳树生长的时间很长,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起来,而树洞中间已经给空了,她就在那个树的树洞里,跟看笑话一样的看着我。
“你找我?”
这句话,我跟她异口同声。
我莫名其妙有些高兴,这算得上我跟她异口同声吗?
“你笑什么?”我望着她。
她身后是很蓝很蓝的天,映衬着她的身影,艳丽的了不得。
“我笑你,平时看着那么聪明,为什么刚才竟然有点傻?”她的红唇弯了起来:“很有意思。”
是啊,遇上跟她有关的事情,我总是有点傻。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了,你也回答我的问题。”她接着说道。
她刚才的问题是:“你找我”?
“是啊,”我说道:“我找你,就是因为你找我。”
“堂堂一个城隍爷,被死人记印上了。”她美艳极了的脸上是个捉狭的笑容:“丢不丢人?”
“跟外人,是有点丢人,”我说道:“可你,是自己人。”
“自己人?”她的柳眉一皱:“统共才打过几次交道,谁认识你,怎么就成了自己人了?”
“我说了,咱们可以重新认识!”我立刻说道:“你是芜菁,我是李千树,这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芜菁?”她的大眼睛望着我,露出点迷惘:“我叫这个名字?不对,我好像,就叫娘娘。”
“确切来说,是三个字,地娘娘,”我说道:“但那只是一个称谓,不是什么名字,你的名字叫芜菁,陆芜菁。”
“这个名字倒是也挺好听的,”她歪着头:“我有点喜欢。”
我心头一悸,这好像,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芜菁——在棺材里对我笑,要我跟她走的芜菁,在李家大宅底下,让我等着她的芜菁。
后来她变了很多,我也变了很多——但是她现在,好像回来了。
“你又在发呆。”她接着说道:“你总是在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在想什么?”
“在想你。”我特别坦率的说道:“不见你的时候,在想你,见到了你,还是在想你。”
她微微一怔,这才眨了眨眼睛,倒像是有些不信:“你为什么想我?”
“这还用问吗?我喜欢你啊!”
她睁大了眼睛——如果她是人,脸想必一定会红。
但她还是倔强的咬了咬下唇:“胡说!我看你对死人,都凶的很。”
“因为不是每一个死人,都是你。”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微微有点不一样了,但她还是马上把脸色给正过来了:“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喊你来?”
“你喊我要什么理由,”我答道:“只要你喊,我自然要随叫随到!但是……”
我想起来了烧死鬼的事情,就接着说道:“你要是肯告诉我个理由,我就更高兴了。”
她红唇一勾,这才说道:“你还不知道,你得罪人了?”
“得罪人?”我答道:’我得罪的人可太多了,一个个都举着爱的号码牌呢,你说的是哪一个?’
她从树上飘然落下来,身子蹁跹,侧头望着我,美的让人屏息凝神:“就是你到了十里铺子当城隍以后,老想害你的那个人。”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我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