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了他的地界,索性就来了个破桌子先伸腿,先来打招呼:“九里坡城隍爷,咱们又见面了。”
九里坡城隍经历了前面几件事情,也对我越来越不客气:“可我不大愿意跟你见面——跟你这么一见面,保准没有什么好事。”
你说你怎么抢台词呢?我还想说这句话呢!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干咳了一声:“形势所迫,迫不得已,我能有什么办法?想必文书已经把我这趟来的目的告诉你了,咱们也不要浪费时间,我现在想进去找人,希望同僚给我行个方便。”
“找人?”九里坡城隍眯起了丹凤眼,饶有兴致的说道:“大半夜,翻墙闯到我这里来,坏这么大的规矩,就是为了找人?”
“不然呢?”我梗起了脖子:“我刚才就说了,我就是来追那个女人的,而且,我也没闯进去。”
“要不是我们拦着,”文书立马说道:“你肯定闯进去了!”
“所以我还想谢谢你,帮我中止犯罪嘛。”我厚着脸皮说道:“这杀人罪和杀人未遂罪,差别大了去了。”
文书可能也没见过我这么能玩儿赖的城隍,张了嘴说不出啥了——秀才遇上兵,有里说不清嘛。
九里坡城隍显然有点不耐烦,说道:“本城隍在里面坐镇,根本没看见什么煞闯进来,十里铺子城隍,该不会你上次的事情还是怀恨在心,这才找了个借口,又来跟本城隍这里闹事?”
“这话您说的就不对了,是我怀恨在心,还是您怀恨在心?”我接着就说道:“所以现在我希望,把她交出来,或者让我进去找。”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九里坡城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你凭空诬赖,不合规矩。”
“那可不是凭空,进去的是我十里铺子的要犯,我亲眼看见的。”我冷了声音,接着跟九里坡城隍说道:“您不交出来,也不让我进去找,这同样不合规矩,叫什么——窝藏包庇?”
“你……”文书和皂隶的脸色都变了:“你欺人太甚!”
接着就看向了九里坡城隍:“城隍爷,咱们……”
我都做好了跟九里坡城隍死磕的准备了——一直以来,他坑了老子这么多次,老子都没有跟他撕破脸,他要是愿意以这件事情作为导火线跟老子干一架,老子也十分乐意奉陪。
没成想,九里坡城隍薄唇一勾,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好,十里铺子城隍说的也有偶道理,捉贼拿赃,捉奸成双,你既然一口咬定,你找的逃犯上我十里铺子城隍庙里来了,那好得很,现在,就请您进去搜查。”
卧槽,竟然答应了?这我倒是始料未及,他这个心高气傲的脾气,转性了还是咋?
但我没顾得上别的,让我进去找,这还不好,拱手行了个同僚礼,我就奔着十里铺子的门槛迈过去了。
可是我脚刚悬了一半,九里坡城隍大喘气似得,又添上了一句:“不过,你要进去找,咱们得提前约好了条件。”
我一皱眉头,就回过头去:“什么条件?”
“你诬赖本城隍窝藏异类,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十里铺子城隍扬起了下巴,傲然说道:“你要非得进去,咱们就赌一把。如果你找到了那个煞,我跟你赔礼道歉,并且在大城隍爷面前,认下这个疏忽渎职的罪责,但相反,你要是进去了,没找到,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想怎么样?”我心里一嘀咕,他能跟我赌,可说明够有自信的,这特么的别是又设下了一个套子给老子钻吧?
这辈子没别的,上套的经验丰富,能考上套十级。
但是真要让我追到了门口又放弃,我也实在不甘心——这次追丢了那个女人,还真不知道下次能有什么时候再找到这种追她的机会。
很多事情,我非得问清楚了不可。
“你得在赛神会上,当着所有的城隍爷,跟我赔礼道歉,并且在你十里铺子城隍庙,悬挂跟九里坡的道歉信,”九里坡城隍缓缓的说道:“还有,要跟这一带的解释清楚了瘟鬼方子的事情,还我清白。”
这一阵子,我也发现了,确实因为瘟疫的事情,九里坡的香火猛地下降了不少,大批香客觉得我更灵验,都大老远的跑到了十里铺子拜我,不少居士都给叛变了,转而上我那里侍奉香火了,照着九里坡城隍的这个心眼儿,不恨我才有了鬼。
“窝藏异类,这是对我一个城隍爷威仪最大的污蔑。”九里坡城隍接着说道:“你既然提出来了,咱们就没这么好干休。”
我一寻思,这个女人我是亲眼看见钻到了这里来的,而且守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定她也根本没出去,万一九里坡城隍就是想唱歌空城计,来吓唬老子,老子为了他这个自信心就不敢进去了,也特么的太窝囊了吧?
赌一把,还有找到那个女人的机会,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那也只能是干输不喘气了。
为了这个机会,我转过头看着九里坡城隍爷一笑:“好,赌了!”
“好,”九里坡城隍一挑眉头:“十里铺子城隍果然痛快,快请进去,本城隍就等着你愿赌服输!”
“你放心,别的我没有,担当还是有的。”话音未落,我一脚就跨到了九里坡城隍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