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徐磊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洪义要在京城贴告示寻亲了。
的确,李洪义在金城时,时常梦回长安,只可惜记忆中出现的场景十分模糊。直到他来到京城,看到巍峨的永胜大门,井然有序的朱雀大街,波光粼粼的流水,高耸如云的山峰……这些景物与回忆中的景物缓缓重合,渐渐清晰;慢慢的,脑海中断断续续出现的场景一个个拼接起来,原来梦中的一角一隅,竟是长安!
不知怎的,徐磊忽然想起那段“京城”与“金城”惹起的恩怨,心道冥冥之中,或许真的自有天意。
※※※※※
时间再次退回泰安二年,李洪义被打完板子之后。
虽说校尉没有去观刑,可耳朵却是竖起来听了全过程的。他没听见那人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心中对其的成见便消了几分。此刻见识到他脊背上纵横交错的疤痕,更对其加了几分敬意。
“扶他下去疗伤。”校尉吩咐了一声,立刻上来几人要抬着洪义去军医处疗伤。可李洪义拒绝了他们的好意,重伤之下仍能高高站起,一瘸一拐的忍痛前行。
军医营帐位于大营东南角,地处偏僻。平日里这儿大多是一些伤病员,还有几名军医在此救死扶伤。
校尉在帐外时,就听见里面病人们低微的呻|吟声。掀开门帘进去,从一群伤兵中细细巡视,便看见懒洋洋爬在榻上的李洪义。
校尉偷偷打量着李洪义,见他收起了张牙舞爪的爪子,像个懒猫一样半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病人聊着天。此刻他神情安适惬意,脸上没有半分痛苦神色。若非看到他不小心触到伤口时紧锁的眉头,谁能猜到他刚刚受过军法?
“咳咳。”校尉干咳一声,漫不经心的走到李洪义面前,装作才发现他似的惊讶道,“咦,你在这儿?”
李洪义抬头,一看是那个找碴的校尉,心情不爽,扭头不理他。
校尉尴尬,揉揉鼻子开始没话找话:“你……伤口还疼吗?”
李洪义翻翻白眼,“废话,你自己挨四十大板试试?”
“身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你以前上过战场?”
“不记得了。”李洪义没好气的答道。
“难道你真的失忆了?”
李洪义无比郑重的点点头。
见他这副凝重的表情,不似作假,校尉终于相信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你说你是金城人士,可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会记得自己祖籍?”
“那是我猜的。自我失忆后就一直呆在金城,应该算金城人士吧。”
校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金城,应该是在西北吧。”
“是。”李洪义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不明白为何对金城感兴趣了。
校尉沉思半晌,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道:“你知道永康二十年西北战事吗?”
李洪义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再次强调说:“我失忆了,怎么可能知道?”
“据说那次与西瓯的大战,我军虽说是胜了,却是惨胜。很多人埋骨他乡。这么想来,你很有可能是西北的驻军。”
这话引起了洪义的兴趣,赶忙两手撑床支起上身,而后却听他倒吸一口气,原来是起身太急又扯痛伤口了。
见洪义脸色苍白,吃痛不住,校尉略带歉意的扶了他一把,让他斜靠在床头。
“你刚说,那个什么西北什么战事的,是怎么回事?”
“你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爬出来的,连这都不知道。”校尉一脸鄙视的嫌弃道,“即使失忆了,也该了解了解天下大事吧。”
李洪义一听这话火冒三丈,不服气的说:“谁说我没了解天下大事?”
“那说来听听,最近几年发生过何事?”
“嗯……就是……那个……”李洪义抓耳挠腮,飞快的寻找着他知道的大事,可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过个所以然。
校尉两眼弯弯,嘴角含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李洪义见状气的想要扑上去咬人,正生气中,忽然他灵机一动,哈哈一笑道:“我想到一件天大的大事了,新皇登基。”
校尉:“……”
最后校尉给他大致回顾了下近几年发生的大事,相当于上了堂时事政治课。虽然李洪义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总算理清时间顺序了。
“哦,就是说,和西瓯打赢后,皇上才登基的。”李洪义恍然大悟道,“你不是说此战失利多次,损兵过万,最后居然能赢,这真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