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预料没错,叶云来已经沉不住气了。”燕飞答道。
袁瑞朗又问:“我们的报价,你告诉他了?”
“没有。”燕飞说,“我想这种事,还是由你亲自跟他谈比较好。我同玉斌这一趟,主要是带着眼睛和耳朵,尽量不表态。”
袁瑞朗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对于燕飞能够时刻摆正自己位置的做法,他还是比较满意。副手就是副手,真正的大事,还得由自己定夺!
“叶云来会着急,早在我的意料之中。”袁瑞朗点燃一支烟,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为了在纳斯达克上市,叶云来忽悠国际投资者,说火石做的虽是小众社交软件,但对目标用户进行了精确划分,可以在微信一统天下的市场格局中实现差异化竞争。他还吹嘘自己的创新能力,说制造了技术壁垒,短期内无人能够形成挑战。前些日子接受采访,这小子还志得意满地编了个顺口溜:垄断我无权,投机我无胆,为了把钱赚,创新求发展!”
袁瑞朗又说:“突然间冒出个光迅科技,让叶云来的牛皮再也吹不下去了。一开始,他打算仗着财大气粗把对手干掉,不料咱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燕飞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光迅虽然是个小项目,却有可能成为咱们公司有史以来见效最快的一次投资。这全靠了袁总的眼光与魄力。”
袁瑞朗抖了抖烟灰:“看准了叶云来的软肋,就要狠敲他竹杠。如果能促成叶云来收购光迅,让行业的前两名整合成功,不仅帮叶云来圆了谎,还将成就资本市场的一段佳话。为了让火石在纳斯达克的发行价涨个几块钱,叶云来才不会在乎收购时多掏几千万。”
“这一仗,咱们已经稳操胜券了。”燕飞笑呵呵地说。
袁瑞朗说:“这件事之前一直是私底下运作,现在可以给何兆伟透点风声,好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燕飞说:“何兆伟是玉斌的老同学,就让玉斌去说嘛。”
方玉斌心里叫苦,得罪人的事干吗全交给我?他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正因为是老同学,反而不好开口。”
袁瑞朗的语气强硬:“你是荣鼎的投资副总监,不是他何兆伟的副总。代表公司光明正大交涉问题,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运作这个项目,你是有功的。”或许意识到自己对方玉斌的态度过于严厉,袁瑞朗缓和了一下语气,“到了这个节骨眼,更不能松懈。你去和何兆伟好好谈,把事情的利害轻重跟他说清楚。”
袁瑞朗继续说:“我向来主张赏罚分明。项目顺利完成后,我打算在公司规定的奖金范围以外,再单独批一笔钱,重奖有功之臣。玉斌的表现有目共睹,我看发30万奖金也不为过。”袁瑞朗又把目光朝向燕飞:“你是公司常务副总,对我的这个提议,有什么意见?”
一把手定了调,燕飞哪敢有什么意见,赶紧附和说:“我完全支持。赏罚分明,就该这么做。”
上司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方玉斌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去找何兆伟谈一次。”
回到办公室,方玉斌忐忑地拿起电话,拨给了何兆伟。与自己的预料一模一样,当何兆伟得知荣鼎将把股权出售给叶云来时,起先是震惊,接着是震怒。他明确表示反对,接着又拍起桌子,把袁瑞朗、叶云来甚至方玉斌都大骂了一通。
第二天,何兆伟又给荣鼎资本发来一封正式公函,声称自己反对这项交易。他还说,尽管荣鼎资本已经成为光迅的大股东,但法律依旧赋予了小股东相应的权利。《公司法》明确规定,大股东转让股权时必须书面告知小股东,且小股东享有优先购买权。在同等条件下,自己理应比叶云来更有资格受让荣鼎的股权。
袁瑞朗看到这份公函后,立马把方玉斌叫了过来,质问道:“这就是你沟通的结果?”
“还搬出《公司法》来了!”袁瑞朗气愤地说,“没错,何兆伟是有优先购买权。可叶云来出得起钱,他出得起吗?简直自不量力!”
“何兆伟的情绪很激动,是我的沟通工作没做好。不过,看完这份公函后,我倒觉得不是坏事。”方玉斌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袁瑞朗余怒未消。
方玉斌料到袁瑞朗有此一问,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话:“你不是说,要狠敲叶云来的竹杠吗?我倒觉得,有些事,有了困难要克服困难去完成;还有些事,没有困难要制造困难去克服。”
袁瑞朗坐回皮椅,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借此要挟叶云来再次提高报价?”
方玉斌说:“如今,我们更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叶云来,何兆伟打算行使优先购买权,你的报价低了,荣鼎手里的股权就被何兆伟买去了。”
袁瑞朗摇了摇头:“何兆伟不过是发牢骚。连我都不相信他有资金和实力买下股权,叶云来更不会相信!”
方玉斌说:“何兆伟几个月前不是拉到了荣鼎资本的投资吗?现在他为什么就不能再去融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