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的力量是强大的,宫里很快就传开了,各种说法都有。一时整个后宫弄得人心惶惶。
那几口塘成了禁地,再无人从上面走,就算是白天,宫人也远远地绕着走。
皇后下了封口令,严令不得私下相传,违者交内刑司。
一时,大家俱噤声。内刑司,可是宫人们的噩梦,据说,进了内刑司,不死也得扒层皮。
德妃端坐在塌上,膝上放着一件中衣,只剩袖口几针,就快完工了。这是成帝的寝衣,断断续续已经做了二个来月。因长时间坐着,肩膀酸得厉害。这是年前落下的毛病。自平儿去后,她经常整夜坐在窗边发呆,可能受了风,只要坐得久了,右肩就酸酸得疼,今日愈发明显了。她想起成帝那步满血丝的眼睛,就心疼,知道他定是睡不好。蝗灾是过去了,可是这天还旱着呢。
昨儿成帝竟半夜过来,她惊醒,欲待出声,他哑着声,不叫她起来,隔着被子就拥着她睡了。她悄悄地睁开眼,心疼地看着他,他睡得极不安稳,即使在睡梦中也皱着眉头。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一直到天明才朦胧睡去。
醒来时,成帝早走了,平儿说是皇上不让叫醒她。
她眯了眯眼,继续挑着花样。
“娘娘,”,平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全然没有了以往的稳重。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望向她:“怎么了?”声音平缓,不起波澜。
平儿顿住脚,喘了一口气,说:“刚内刑司的木公公带走了兰花儿。”
德妃眼底一黯,起身复又坐下:“可说了是什么事儿?”
心内暗自惊疑,内刑司的人到她宫里带人,竟然不知会她,这是?
转身盯着平儿:“你且仔细说来。”
平儿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道来。原是今儿一早,她谴兰花儿去浣衣局送洗衣服。等兰花儿走了后,忽想起还有一条绢帕可能夹衣服里了,怕兰花儿路上丢了,逐追上去。
谁知一直追到浣衣局也未见到人,只得回转。待得半路,就听闻说兰花儿被木公公带走了。回话的小宫女也说不出什么,只听说一同带去的还有王充援宫里的一个小太监。
平儿一气说完,焦急地盯着德妃:“娘娘!”
德妃略沉吟了一下,说:“等会儿”,转身拿起榻上的衣服,快速地收线,找个木盘子盛了,带上平儿出门而去。
一路行来,经过内刑司门口未作停留,径直接走了过去,平儿内心惊疑,又不敢问,只得继续跟着走,一抬头,竟到了中泰殿。
有小内侍进去通报,一会御前总管德公公飞快跑下台阶,到得德妃跟前,恭敬施礼:“德妃娘娘,圣上正……”
德妃抬手止住他望下说,莞尔一笑:“公公别来无恙,本宫给皇上新做的寝衣已得,想着这会子有空,就给送过来了。”说着,示意平儿端上来。
李德海忙上前双手接过,德妃抬头看了看天,抬手遮额,说:“这天怪热的,本宫就不进去了,烦请公公代为转交。”
说着,笑看了平儿一眼,平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福袋塞到盘子里。
李德海忙说:“不敢!”又笑着说:“能给德妃娘娘效劳是奴才的福气,娘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德妃眼波一转,娇声说:“公公这么一说,本宫到想起一事来。平儿,兰花儿的事,你且和德公公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