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理。”乌三婶走了,她的话还在。
然后绕在乌月脑子里,自己想想,怎么想,乌月有点不知所措。
好吧,冷静,先冷静下来,冷静了才能想。
先坐好,乌月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有没有感觉好点,不知道,乌月的呼吸依然急促,不管,先想再说。
有个人和自己一起生活,首先,这个人会和她在一个屋子里待在一起。
不行,这怎么行,光有首先这点,乌月已经使劲摇头,待在一起,时时刻刻,那他们要讲什么,她什么都不会讲,还要每天每时都在一起,她受不了!
停下,停下,再想想,再想想,三婶让她想,她一定要好好想。
跳过首先,再想别的,还有什么,待在一起,啊,不想这个,再想,怎么想,从早上的生活开始想。
乌月有点越想越慌,不过,还好,她找到了一个点,总算能让她能顺着这个点想下去。
早上,他们会一起在菜园子里干活,摘菜,洗菜,称菜,装菜,然后,菜送走后,他们会一起做早饭,然后吃早饭,乌月想像着那样的情景,平静了一点,因为这样的情景,似乎让她觉得不错,有个人和自己一起。
这种想像的感觉让乌月平静了一点。
那就再继续往下想,吃完早饭,他们可以休息一下,然后,家里干干家务活,或者,日头没有现在这么辣的话,可以继续在菜园子里打理一下菜园子,很快,中午就到了,依然两个人可以一起做饭,然后一起吃饭,再休息一下,再找点事情做做,然后是晚饭,一起做,一起吃,一天就这样过了,这是乌月现在一天的日常,想像里,再加一个人的日常,乌月咬嘴,似乎真不错?
乌月的性格因为后天使然,但内心里,依然会有人与她做伴的希望,只是性格让她不敢去迈出这一步,不敢去相信别人。
还是绕回到起点,有人和她相伴其它的想着都很好,可是,更大的问题在于,她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而且是这种时时刻刻的相处,她不知道如何去相信别人,现在的她不敢相信别人,因为不敢相信别人,所以,家里的秘密不能与人分享,不能分享,这个人就进不了家,就不可能与她为伴,三婶的话绕在她的脑子里,可这些问题同样绕在她的脑子里。
两种想法,两种想像,绕着乌月的脑子,绊来绊去,依然无解。
乌月纠结的时候,乌三婶正不敢相信地坐在了吕正西屋前的小院里,不是不想进屋,实在是进不了屋。
“正西,这,这就是你爹娘分家给你的?!”这房子,说是房子都是对得起它了,现在哪家不是砖瓦房,甚至有些家造的跟城里的别墅没两样,可这是什么,草房?土房?还是要倒的!不仅要倒,还小得可怜!放张床,就剩个转身的地,怎么坐人,只能坐院子里,还好,院子里还有个吕正西临时搭起来的棚子,要不然,乌三婶顶着大热天出来,又得顶着大热天回去。
乌三婶是和乌月说过,吕家父母对下面五个孩子一碗水难端平,五个指头伸出来也有长段,可这样子,这水都快斜得没有了,五个指头,伸出来,就只有四个指头!
“我这些年也没在爹娘面前尽孝,我困难一点没什么的,我还年轻,要什么,能自己挣回来。”吕正西不以为意地笑笑,给三婶递过一杯凉白开。
“你呀!”三婶想说什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有田地吗?”宅基地不够可以再找,庄稼人要是没田地,还叫什么庄稼人。
“之前分的。”农村户口每人都有分地,而家里后来承包的就没有吕正西的份了。
“那有多少?还有别的吗?”真靠着那点分地过日子,又碰上现在这大灾,温饱都得打问号。
“那些是后来爹和大哥他们包的,就没我的份了。”吕村这边和乌家村又是两种不同地貌的结构,乌家村三面是山,可山是石头山,一点作用都没有,还好,耕地面积不小,吕村呢,耕地面积上正相反,小,所以人均分地少,不过吕村有山,而且山能用,这些年,大家包山种树栽果,养鸡放牛羊,收益不错,加上地里种点粮食,日子过得小有滋润。
“光靠那点地怎么行?!山是你家里后来包的,你不在,可你这些年也没少往家里寄钱,这就不算了吗?!”真是,乌三婶这是看明白了,这世上好人是多,可哪里也都会有极品这种老鼠屎存在搅坏。
“所以,我想看看,或者把这点地也承包给别人。”乌三婶能想到的,吕正西也想到,这里不能留,那就再回城市打拼,这里不能有家,只要想,哪里都可以成为他的家。
“也行,只是最近这情况,你先缓缓再说。”三婶点点头,明白吕正西的意思,大不了再回城市务工就是,他能去第一次,自然也能去第二次。
“我知道的,三婶。”吕正西出门在外这十二年,不是白去,眼界心胸都跟着开阔起来,现在闹灾,涉及到民生,肯定是农村要好过城市,他即便要走,至少也要等到这场灾大势已去的时候,至于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但凡吃过苦的人都不会怕,正好,他就是吃过苦的那种人。
“三婶知道你心里有谱,我们不说这个,三婶今天来,就是前阵子三婶和你说的事,这阵子大家都被这灾忙到了,现在能歇出手来,三婶就想问问你的意思,成不成,实话和你说,乌月丫头,是我们家老头子铁定要帮着相看人家的,三婶看好你,成,我们看,不成,三婶也赶紧着相看别家。”这婚姻不是强买强卖,乌月那边,三婶做工作,吕正西,这边,三婶也得让人愿意了。
“三婶,我的情况,乌姑娘知道了吗?”比起乌月的纠结尚无解,吕正西是心动的,在外十多年,孤单寂寞的滋味,已经够了,他早就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有妻有儿,俗一点,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样的家,干活都有拼劲,而不是漫漫黑夜孤身难熬,只可惜,他一直没碰到,愿意和他一起组成家的那个人。
前阵子听三婶说这位乌姑娘的情况时,他是愿意,也是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