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从唇角淌落。
顾燕婉捂着喉咙,狼狈地跌坐在地。
她被茶水呛红了脸,不停咳嗽着,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她抬起血红的眼睛望向崔凌人,满腔的恨意尚未宣泄,脑袋已经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昏倒在了地板上。
喝了一整壶加料的茶,怕是要睡上三天三夜。
崔凌人起身。
她连个正眼都懒得给顾燕婉,绣鞋踩过她的裙角,带着一众侍女仆妇,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
湘妃苑。
窗边花瓶里,插着一枝白玉兰。
裴道珠倚在竹榻上,左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
陆玑坐在旁边,手里端着一碗药,耐心地亲自喂她喝。
裴道珠也很乖巧,一勺一勺地喝着。
陆玑替她擦了擦唇角,笑道:“我记得你幼时不喜欢喝药,你四岁的那年冬天,跟你阿娘去我家玩,不慎落水,连姜汤都嫌苦。我拿了蜜糖给你,你才肯喝上一勺姜汤。如今长大了,倒是不怕苦了。”
暮春的光透过纱窗,照落在郎君带笑的面颊上。
裴道珠抬眼看他。
陆家的二哥哥温润如玉,是真正的君子。
从小到大,他一直很照顾她。
她垂下眼帘,小声:“幼时总有仆妇侍女哄着,养得娇气了些。后来府里出了事,再没有人拿蜜糖哄我。药再苦,也要自己喝下去的。”
陆玑眉心紧蹙,难掩心疼。
他放下药碗,怜惜地把少女拥入怀中:“妹妹不该受苦的……”
萧衡提着药包从外面进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似笑非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哪怕举止亲密,也不怕别人说闲话,瞧把他们得瑟的。
他不动声色地将药包藏进怀袖:“青天白日的,这是做什么?”
陆玑松开裴道珠,回头道:“玄策,你来了。园子里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道珠妹妹身受重伤,我是来照顾她的。”
他说完,自己先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