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柳映红回头递给他一个迷离又朦胧的眼神,如同一把钩子巧妙的将金裘的魂儿都勾走了一般,他心中瞬间没了脾气,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林墨婉站在三楼的围栏边,目光跟着两人一路上了二楼,视线收回的一瞬,似是莫名有种感觉,她眸光一转,视线意外和人群中一双清澈又愚蠢的眼神撞见。
她愣了愣,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白天在酒楼里挡着她道的少年,她默默地佯装无事的别开眼,心中疑惑,但面上却并不在意。
不多时,只听一声巨响,二楼的某个房间内冲破房门,飞出来一个人影,狠狠地从二楼摔到一楼,将桌椅砸了个稀巴烂,正在喝酒的一桌客人姑娘们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起身逃离。
刚恢复秩序的楼内再次混乱起来,惊慌过后,众人才看清,躺在被砸坏的桌子椅子上哀嚎的人正是刚才跟着柳映红进屋的金裘。
索性有桌椅做缓冲,他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浑身酸软,疼的暂时起不了身才是真的。
场面又开始诡异的安静起来,二楼传来柳映红轻飘飘的声音:“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敢来玉香楼闹事儿,金裘,你是皮痒痒了?”
丝毫没了刚才的客气和善,听得出来,柳映红现在应该是生气了,伴随着她的声音一道出来的还有她这个人和几个带刀侍卫。
金裘针扎着被自家小厮扶起来,痛苦的扶着老腰对着柳映红破口大骂:“玛德!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敢对老子动手,老子明日就让人来把你这破楼拆了!你们这楼里的姑娘老子挨个儿尝!弄死你们!”
听着他口出狂言的模样,许多人都不敢作声,柳映红眸光又暗了暗,四周的侍卫飞身而下,被金裘的人拦住。
可这些不过是干过些体力活的人怎么比得过精心训练过的护卫,没两下就全被打趴下了,牢牢的将金裘摁在地上。
只听“咔嚓”几声,他的胳膊被卸了关节,疼的肥头大耳的男人大叫着,响彻整栋楼,不多时,额头上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细汗。
对于这种事,楼里的姑娘们是早就见惯不怪了,柳映红也只是笑着,看着他的气焰消失,她冷冷的笑着,道:“我有的是人和时间陪你玩,得罪我不要紧,要是得罪了我上头那几位,金家那点财力和势力,恐怕不够买你一家人的项上人头吧。”
柳映红说着,金裘被压在地上,不知道是被卸了胳膊的痛还是柳映红的话真的让金裘缓过神来了,金裘“诶呀诶呀”的呻吟着,却明显没了刚才的气焰。
“我……我知道错了,是我糊涂……”他说着,声音都颤抖着,几乎要听不出原来的音色。
见此,柳映红一抬手,压住他的侍卫总算是将他松开,胳膊也重新装了回去。
一重获自由,他叫嚣着让小厮去扶他,将他肥重的身体从地上搀起来,呻吟着一步步往外走。
一直看着他们走远,离开玉香楼,柳映红的脸色才稍稍缓和,扫了一眼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
“诸位瞧见了。”她扬声道:“玉香楼的规矩,每个姑娘都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贵客们是来享乐的,也要清楚自个儿的身份,可别自降升价来闹这么一出,何苦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柳映红一扫脸上的阴冷,笑容灿烂:“让诸位见笑了,今儿的酒水算我的,当是给大家伙儿配个不是。”
言语至此,此事才算是有个着落,众人也并不介意这种戏码看多了,来这里消遣的人非富即贵,也愿意给柳映红脸面,自然就不计较什么。
这种闹剧,也就在玉香楼能摆平的这么顺利,隔三差五的上演倒也不稀奇,林墨婉看了一场,就准备转头回屋,却不料刚一回头,就见长廊尽头,一个小厮小跑着朝着这边过来。
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看着确实眼熟,林墨婉停住脚,等他走到跟前,他稍稍凑近,在林墨婉耳边低语几句,又缓缓的退到一边。
林墨婉轻轻舒了口气,眸光复杂,犹豫着进屋的脚步,玉枝看出端倪,主动屏退了那小厮,上前道:“若是姑娘愿意,咱们还是回去紫藤苑吧。”
她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但也只是稍作踌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玉枝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来。
同她一道下楼,在二楼拐角,就迎上正要上楼的柳映红,看着准备回去的林墨婉,柳映红笑笑,并不意外,只是说:“有什么话呢,最好还是当面说清楚好,可别等什么都来不及了才后悔莫及。”
身为过来人,她怎么会不知道林墨婉在忧心什么,只是这种事,谁也帮不了他们。
林墨婉没接话,只是依旧有些闷闷不乐,稍稍调整心绪,“那我走了。”
柳映红笑着点点头,同她一到下楼。
还未走到楼下,一旁角落里默默喝酒的男人悄然起身,站在楼梯口,直直的看着下楼的两人。
此时,楼里上下的客人和姑娘并不多,他的眼神就直直的落在林墨婉身上,许是太过认真,林墨婉一抬眼,就和他对视上。
他眼底似没有丝毫情欲,或者别的龌龊样子,只是看着她,就好像在透过她看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
林墨婉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住,迎上对方的目光,有些不解,但又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柳映红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眸光微转,落在那人身上,几人也不说话,直到少年凑上来看着林墨婉的方向冲着男人点了点头。
林墨婉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在酒楼挡路的憨货,看起来,两人当是一起的,林墨婉林墨婉也才想起来,这两人不就是在酒楼遇见的吗。
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眉目坚毅,颇有些饱受风霜被打磨的老练又有威严,光是这身气势,就能叫人联想到对方身份并不简单。
他的目光从林墨婉身上移开,落在柳映红身上:“听说,这里的姑娘可不好赎身。”
虽然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但毕竟也还没发作,柳映红自然也只能笑脸相迎,打量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不动声色的扫了几圈,确定是生面孔,她巧笑嫣然:“瞧公子说的,咱们这儿的姑娘多是清倌儿,得看您开什么价了。”
他也没打算墨迹,直接看向林墨婉:“她什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