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下江南状况聊到国学策论,几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到如今,京城中总算又出了位‘穆’姓”人物啊。”程亦清感叹。
“穆首辅厚德载物久负盛名,璀璨光芒有如骄阳,行重尚不足萤火微光,怎可与之相较,丞相大人太抬举穆某了。”穆行重知道他说的是穆阳穆老大人,连连自谦。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过于自谦。只可惜听闻穆大人已无后人,着实让人痛心啊!”苏学士喝了口茶,惋惜道。
“其实不然,”程亦清也喝了口茶,只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老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最初想着在学生面前要端着,一口一句“程老”,现下几杯茶下肚,苏学士早已改口成了“老程”。
“在余府那件事的时候,穆家小姐还给我送了书信,让我看在余家兄弟年幼的份上,请求陛下不要株连。”
穆行重在听到“余府”二字的时候便已经竖起了耳朵,听他说完,便想起自己误会余荔荔绑架了母亲那次,不由有些愧疚。
“穆家小姐怎么会跟余府有牵扯?老程你莫不是被骗了?”苏学士有些怀疑。
“怎么会?有信物为证,何况那字迹与老师的极为相似,不会有错。”程亦清放下茶杯,接着说,“信上说她与红衣将军苏红玉相识,知余家那位余荔荔并非歹人,故希望我可以尽己所能帮他一把。”
“那可真是大幸,原以为穆家已无后人,现下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姐现在身处何方。”
“不知道啊,或许她并不愿出现吧。”程亦清低头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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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搬了新宅子,这几日陆陆续续到访的人不少,其中还包括蓝衣姑姑。
“姨母到访怎的不跟我提前说一声?”穆行重得知消息后忙走到了门口。
“我不是来找你的。”进了府院后,蓝衣才低声对他道。
“那您是?”
“我是来找我姐姐,齐二熊的。”蓝衣笑着,看他瞪大了眼,又补了一句,“当然,也叫穆南洲。”
“您……”穆行重心下已有猜测。
“嗯。我真的是你姨母。”说着便径直走入了府内,留穆行重一人呆立了片刻。
“怎的这个时候来了?”穆南洲照旧是一副老妇人的模样。
“姐姐当真谨慎,你的院内也不小,竟没有一个下人。”
“谨慎些总归是好的,陛下指过来的那些人,说好听点是来伺候人的,说不好听的,那就是来监视的。”穆南洲给她端了杯茶,应道。
“先不提这些,此番前来,我是为着两件事。第一件是曲倾坊,它辗转到你手中后,你把它交给了我,说是在后宫内算是有个能得情报的地方,多条消息,便多条立命之本,如今重儿已步入朝局,我想着,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这你便等下自己跟他说吧。另一件呢?”
“这第二件……我想着那孩子也不会跟你说,思来想去觉得不妥,还是得知会你一声。这……陛下阴差阳错,看上他了……”
“啪——”穆南洲愕然,手中杯子落地。
“母亲,您这是?”好不容易缓过了神儿,穆行重进入母亲的院子后便看到了这一幕。
“没什么,你姨母有些事情跟你说。你也许久未见阿荔了吧,收了消息便去看下阿荔吧。”穆南洲捡起杯子,平静对他道。
穆行重一脸疑惑,听蓝衣讲完方才所说的第一件事情后又是一番讶异自不必提,收了曲倾坊掌坊人的玉牌信物道了谢后,便从后门出来往余府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