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袍老者听二人说话,许久不言语,此时才问道:“王爷所说的陆小友,莫非是陆家的那位陆霓裳?”
信德王颇为自傲道:“整个临江城能入眼者,便只有这位陆小友了。”
素袍老者拱手笑道:“看来王爷是视此女子为忘年之交,以小友称呼,心中自然赞赏至极。”
听此言,信德王却禁不住皱了皱眉:“莫非你另有高见?”
素袍老者笑道:“若说着临江第一,其实也并无太大意义,毕竟临江城终究偏远小城,即便有书院在此,对于广袤大陆来说,如星火比之昊天。但……”
素袍老者话音一转道:“若说现如今全天下青年才俊,若称第一人,便还真有一位翘楚在这临江城之中。”
“哦?天下才俊?”信德王一脸轻蔑道:“只怕你此言有些大了,太过妄论。临江城中便再无一人会比陆小友更为优秀。”
素袍老者缓缓摇头,也不争辩,而是自顾自说道:“如若老夫所料不错的话,近百年最杰出奇才,终有一日能名动天下者,便就在这里,就在我们眼前,也就在你那位陆小友身边……他叫陆羽,陆家二公子,在临江城中以痴傻闻名。”
“哼!荒谬至极!”
“呵呵,老夫此生看人,从未出错。”
素袍老者显得自信。
而信德王也丝毫不让,大声喝道:“老夫看人,也是从未错过!”
一个微笑,一个愤怒,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却越来越浓。
廉膑夹在二人中间,无比尴尬,尤其看着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老人家竟然好似要摩拳擦掌的来一场近身肉搏了,更是惶恐,赶忙站起身走到二人中间,苦着脸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为谁是临江第一才子而争论起来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临江城都没了,还什么第一才子?不管是信德王您看重的陆霓裳,还是师兄你毫无根据非要认为他不简单的陆羽,现在可都在这风头浪尖上,一个不好……怕是只能等他们投胎再来评定一番了。”
信德王叹了口气,有些费力的站起身,走到城楼边缘,透窗而望。眼神复杂的看着蹲坐在地上的陆茜,突然下定决心,沉声说道:“十几年没活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护他们一家周全。”
廉膑一惊,赶忙说道:“万万不可啊!当年您可是当着先皇的面发下毒誓,终身不用修为……”
信德王冷笑一声,尽是沧桑的说道:“毒誓又如何?人老不死,便是老不死的。老夫早已活够本了,用我这条老命去换她鲜活的生命,这笔买卖很划算,兴许是老夫这辈子最赚的生意也未可知。”
廉膑听闻此言,眼角一阵剧烈抽动。说实话,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按消息,信德王与陆茜仅仅是一首诗词的缘分,两者也仅仅见过一面。但信德王便会为了她亲自来请自己帮忙,甚至现如今更是甘心用自己性命还她性命,这……廉膑无法理解,他视这种做派为疯狂。
信德王显然马上就要大干一场,甚至他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却逢此时,素袍老者却突然说道:“王爷稍安勿躁,还是再等等。”
“如此局面,还需要再等?难不成老夫要等到那粗鄙的砍刀架在老夫孙女……咳咳,陆小友的脖颈上才去救人?!”
“陆家小公子正在做着那些事,虽然我也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显然必有深意。”
素袍老者仿佛对陆羽特别的有信心,就如同信德王对陆茜的宠爱一般。
“哼,那不过是在浪费现如今变得无比珍贵的稻米。”
信德王冷笑一声说着,却也并没有马上采取动作,他也对这件事有着些许好奇,但他绝不相信陆羽会解决这件事。
……
此时的陆羽看着城下的战斗,它还在继续,并且变得越发血腥。转头看了一眼那些粮袋,每人还有三袋没撒。
眯着眼睛估算了一下,随后说道:“全撒。”
一声令下,米雨再次下了起来,渐渐的,米终于高过了雪水,在城边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线,好似冬季提前来到,有了积雪。
远处的信德王冷哼一声,嗤笑道:“想法倒是不错,这些灾民闹事无非是为了一口吃的,如今见到了米,虽然不足够,但也有可能让他们放弃战斗,只可惜……这种想法太小儿科了,战争一起,哪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终止的?即便现在马上就把能够喂饱这百万灾民的粮食就摆在他们面前……呵呵,杀红了眼的人怕也只有死亡能令他们停下!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小儿无知。”
素袍老者看到陆羽动作,其实也是这般想法,心中的笃定有些动摇了。
就在这时,陆羽却又是一声令下,三百兵家从城头点燃了火把,纷纷投掷到那城下米堆之上,火把足够,很快就将米堆点燃了。
一股烘烤的米香瞬间飘了起来,简单的味道,竟让城下的战场突然变得安静了一些,虽然拼杀依旧,但明显不如方才那般越演越烈了!
信德王一惊,随后皱眉思考了一阵,点头说道:“兵法有例,两军对垒之间隙,烹煮肉汤能瓦解敌方军心,被称为‘味觉之战’,可增强己方实力而灭敌方士气,算是兵行诡道的一种。这小子如今灼烧稻米,用这股焦糊之气味让灾民更感腹中饥饿,致使动作变得缓慢,从而缓和战局……倒是不错的手段。不过……虽然能够缓解,但却依然无法杜绝,等这些稻米烧光,或者变成焦炭气味,这一招便要彻底失效,到那时兴许还会受到灾民更凶猛的反扑,真不知道这是聪明呐,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哼!”
素袍老者听信德王在一旁说三说四,心中早已不耐,此时便出言讥讽道:“起码,现如今只有他一人能暂缓战事,其余人则只能束手无策或风言风语罢了。”
“你!”
x"
信德王哪里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讥讽,勃然大怒之下就想动手,按照信德王平生秉性——能动手就不说话。
却正在这时,素袍老者望着城头那边突然咦了一声,站起身疑惑的说道:“这小子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