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肉球不闹腾了,四周顿时静了下来,只有瀑布的声音一如既往,听多了竟有催眠的效果。
风衷草草收拾了一下躺了下来,忽然又坐起来,看了看坐着的傀儡,又看看躺着的曦光。
以往在山洞里通常都是她在火堆里侧睡,傀儡在火堆外侧或躺或坐,怎么曦光一来就直接把傀儡的位子占了?
她纠结了一瞬,又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这位东君说走就会走,让他睡吧。想完一头倒了下去。
至后半夜时,风衷忽然冻醒了,坐起来看了看,火堆已经灭了,傀儡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对面躺着的曦光却不见了,再一扭头,发现穷奇幼崽也不见了。
风衷彻底醒了,爬起来就要去找穷奇,一面驱使傀儡跟上自己。迈出脚的时候忽然想起昨晚曦光的话,莫非是他把穷奇带回天界去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毕竟是东君,岂会违背天条?何况除了他之外,这里也没别人有能力带走穷奇了。
她凭着对穷奇的感应往前行走,绕过水潭,穿过灌木,前方隐隐绰绰的一团迷雾。她没在意,破雾前行,然而穿过雾后发现眼前仍然是那片水潭,往前仍然长着那丛灌木。
风衷稍稍退后,背贴着傀儡站定,仔细观望四周,她知道自己着了道了。
一道声音冷幽幽的传了过来:“风衷?”
风衷侧过头去,灌木之后忽然亮起了一簇一簇的鬼火,幽蓝跳跃,一个男人慢慢从中走了出来,从头到脚都罩在白袍之下。
“郁途?你不好好在冥界待着,来人间做什么?”
“我想看看是谁把穷奇夺走了,却没想到是你,你竟然从沉睡中醒来了。”
风衷冷哼:“原来让穷奇重生的是你,想必梼杌和其他妖兽都是你放出来的吧?”
郁途低低地笑:“人间已经没有人了,而冥界却多的是无法转世投胎的亡魂,既然如此,何不将这广袤之处让与我呢?”
风衷不悦:“你这样也配做冥神?”
郁途不答,缓步接近,抬手揭去帷帽,一头白发铺下,直曳到地面,抬头露出的脸苍白如纸,眸光微蓝,更胜鬼火。
“风衷,你我多少年未见了?为何你成了这般模样?以前我连靠近你都会不舒服,现在居然感受不到你半分神力了,看来三界颓势已定,就连种神的真元都被摧毁了。”
这次换风衷不答了。
“不过这样也好,你成了人,我就能碰你了。”郁途倏然抬手掐住她脖子:“终于等到这一日,你可以入冥府常伴我身边了。”
风衷顿感窒息,连忙掐了掐手指,旁边的轩卿转了转手中白骨朝郁途刺了过去。
郁途抬起空着的那只手伸指一夹,斜睨一眼:“居然还有个神仙给你做傀儡,怎么,你很想恢复神力?”
他轻轻一推,轩卿退开,白骨不慎刮到了风衷的脸颊,渗出了血珠来,滴到郁途的手上,他陡然松了手,连退几步:“原来你还有灵力在。”
风衷捂着喉咙一阵干咳,脸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了。扫到他手背被灼出了青烟,她边咳边冷笑:“我主生,你主死,本就殊途,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郁途将受伤的手纳入袖中:“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得到穷奇了,待他日你寿终正寝,终究会下来陪我。”
他的脚边霍然钻出了雪白圆润的穷奇,张牙舞爪地对着风衷龇牙咧嘴。
风衷一愣,穷奇在他这里,那曦光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