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烟的话让天琴陷入沉默,慕雅的脸孔也霎时苍白如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见此情形,棠烟不依不饶:“因为……唐元纪家族的府宅周围布置了结界,那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进出的‘阻隔’,你也真够厉害的!”讽刺的对因为害怕而不停发抖的慕雅说:“本来就要葬身火海了!居然还能逃掉!”
“棠烟!”天琴叫住他的妻子,眼神可怕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结界是你设的?”
棠烟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逞意气承认,天琴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只好服软:“我刚刚过来!怎么知道这里有结界!不过是看火烧这么大还没有人出来才想到是设了阻隔的!”
“我问你!”天琴狠狠抓住棠烟的手腕,逐渐加大了力度:“到底是不是你……”
“我都说不是了!你还要怎么样!”棠烟想快点结束这种无必要的争执——唐元纪家族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相干!
“我问是不是你!回答我!”
天琴向来脾气温和,如今发了这么大的火,就算是棠烟也会觉得心惊胆战,她用力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神无月天琴抬起的手终究没有打下去,只是懊恼的把人甩到一边:“我警告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应该知道什么后果……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没事了,米拉,你帮我把慕雅送回家,只要我一天是族长,所有的事……就都由我做主!”最后一句话明显是针对他妻子说的。
米拉从族人之间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交给了族长,却被突然冲过来的棠烟一把夺进怀里:“不要碰我的孩子!”
“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神无月天琴我告诉你!我早就对你忍无可忍了!你既然厌倦了我们!干脆把我送走算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棠烟!你到底要疑心到什么时候!我和慕雅之间什么都没有!你的任性可以收敛一点了吗?”
当时的神无月族人都知道,族长大人虽贵为“皇族”之首,却对妻子以礼相待,甚至常常纵容棠烟任性的脾气。
慕雅看着陷入窘境的一对夫妻,心里一阵乱痛。愧疚、极端的自责,如果没有自己,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灾难了,她又怎么敢在这时承认使族人无法逃生的结界正是她一手创造出来的呢?
一夜之间诞生的无数亡魂里,知晓真相的寥寥无几。
凤吟龙啼两族的争端尚未解决,厮杀、叫喊、悲吟的声音混杂鲜血的腥气便如海啸般狂涌而来,淹没掉四大贵族昔日的辉煌与荣耀。
每次回想曾经的对白,神无月天琴的平静都会在顷刻间瓦解殆尽,他的选择,也许就是众多族人的噩梦。
早在帝圣的师父、光之国第一任国主福瑞迩在世的时候,作为四大贵族之首的继承人,神无月天琴就经常出入皇城,成为宠极一时的少年武官。
那是十五岁左右的时候,有一天,国主亲自驾临府邸,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现在国势稳定,是因为有四大贵族的支撑,而你作为四大贵族之首神无月家族的继任人,有什么对于未来的构想吗?”
“国主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引领四大贵族今后所走的道路吗?”
少年的理解让圣主欣然大笑:“很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有一天你的家族里会有人不甘继续臣服于统治,你将会如何?”
时光荏苒,本该模糊的记忆却如刀刻般深印心底。
“我想,是时候了……”天琴对着火光弥漫的黑色天幕长叹一声,从地上拾起一把尖利的锋刀,朝着神无月家族聚居的方向行进,步履坚定。
慕雅趁护送自己的神无月护卫与攻击者对战之际,偷偷跑掉了,当时情况紧急,她掉了鞋子都没来得及去捡,突然涌出的术师兵队冲锋过来厮杀在一起,这已是今夜不知第几场的死斗了,甚至,厮杀者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敌人,哪些是同伙了。
皇城大门被急速冲锋中的术师部队撞断,已经无人看守了。慕雅四下张望,孤独而无助的站立在尸横遍野的大地间,突然一记炮响,险些轰裂她的鼓膜。
那个赤脚飞跑的女人拉住慕雅的胳膊,拼命的往一个方向拽,其实很辛苦,飞弹炮火的险境里还要保护一个身怀有孕的女子。
“你是谁?”终于跑到一个稍微僻静且尚未被战火波及的皇城角落,慕雅捂住滚圆的肚子后退几步。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一丝光亮映清了女子的脸庞,苍白而秀气,倒与自己有些相似。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