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还是来了!
看着牢中的从容满眼不解跟委屈,多多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了,从容。”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只能在心里呐喊。
他自顾自说着:“你一定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吧。”
是啊,是不明白,不明白你这么狠的原因是什么!
“这也不能怪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完全没有悔意:“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怨不得我……”
他在说什么?
“我多次要你离开凝光城,你也多次的拒绝,没有办法,这是你自找的结局。”
居然!居然是这个原因!
“如果你早离开了,也就不用把自己卷入这场是非中了,本来这里就不属于你,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和你无关。”他说的平静,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让人看不到他的狡黠和卑鄙在何处。
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觉,就像他所说的,从容也从不认为这里的任何东西属于她,她跟这里的温暖、这里的快乐都是那么的不相容,即使她曾感叹过自己白活了十七年,但是……那心里淡淡流淌着的对这种光芒的渴望,却在什么时候深深的种进了心里,可从容不知道,还有没有让它生根发芽的机会。
“你恨我吗?”他问。
恨是什么感觉,从容不清楚,但心中的疑惑和痛楚却是有的。承认自己很没骨气好了,每一次看到多多平静哀落的表情,从容就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想要触及那一份温暖,想要融化那温暖之下的冰冷……
就像现在,即使他这样做,自己的心也依然如此。
“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喜欢把天使和魔鬼放在一起……可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问,知道从容尽管诧异,也无法回答:“因为,那是一种象征。”
凭这副头脑,从容大概是不可能理解的。
“象征着我们的命运,我们的开始和结局……”说着,多多沉重的垂下了眼帘:“对于我来说,能活到今天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我从不知道世界这么大,大到让我觉得自己的曾经是那么的渺小,从容,你的国家和我的国家不同,它们……又都和这里不同……我出生在冰之国,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雪原和大地上终年覆盖着洁白的冰雪,有人说,那里一定是给天使的地域,因为只有天使才配住进那样的圣境……”
冰之国,从容听说过,的确是个以冰雪见长美丽迷人的国度。
可是,多多纵然在赞叹它的美好时,眼中也不见任何憧憬,而是充满了……那饱收过欺凌与侮虐之后才会萌生的——面对美好事物时也决不改变的阴霾和憎意:“就是这样一个天使配住的地方,数年来,却生出了数之不尽的恶魔!”
憎恨,如地狱中的烈火一般,愿其焚烧,毁灭所有的一切!
从多多的眼里,从容看到了这些,让她毕生都无法忘记的东西。
“你永远不会了解,一个人的改变里伴随了多少的灾难和痛苦,人是罪恶的,即使你想舍弃这种罪恶,有时候也办不到……只有死,能让一切结束,也能让一切开始……”
从容惊住,眼前的多多,瞳眸里不停闪耀着晶莹的光辉,那是眼泪!是一个恶魔根本不会拥有的东西!
看着他,从容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
或许,你有自己的苦衷,必须在这里把我出卖的苦衷!我能理解,我回答你的问题……
“我……并不恨你。”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月盘淡淡挥洒那皎如雪练的冰纱,投向人间,在万籁俱寂的时刻诉说着只有它自己才会听得见的心事,就像此刻的他一样……
迎风而立,白色的战甲同月色辉映,身后的披风在风里飘拂荡漾。
只是,看不清面容,这个每到夜晚就独自一人站在云顶之端久久俯瞰的不夜者。身后,已然出现了那名少年。
多多俯身,单膝下拜:“师叔,所有的一切已经都准备好了。”
“晴尊那边怎么样?”淡漠的口吻,却无法辨认其声音。
“现在还不清楚,我一直在医疗院,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尸体呢?”
“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在面对这个白甲战者的时候,多多显得十分恭敬。
“很好,继续吧,我也该行动了……”俯视着这片宁寂,他终究舍弃了不忍。
白色披风从甲上解开,飘拂着随风而去,翻转过后不见踪影。风中林立的挺拔英躯,转眼间纵身跃下了云顶之端,仿佛那云际之间翱翔后骤然降落的白鹰,俯瞰大地之后,仰望苍茫的天宇。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