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轻语:“你先去,兄长随后就到。”
苏枝点了点头。
但谢蕴忽而直起身子,他垂下眼睑,一双桃花眼狭长而锋利,就连眼尾下方的那颗含情泪痣都染了几分戾气。
搭在柱子上的五指指骨突起,似要将这木柱碾碎。
指尖已有鲜血渗出。
后,他又忽地一笑,垂下了手。
想着要去请安,苏枝便听她兄长的话,抬脚要朝前走。
但是她跨出去不过半步又顿住,少女绞弄着手指,抿了抿唇后回头,走到了谢蕴面前。
谢蕴长睫轻覆,垂着桃花眼看她。
目色遮掩在长睫下,晦暗不明。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苏枝就高兴得找不到北了,那些他给的委屈都被她拋诸脑后。
她总是记吃不记打。
她以为,他终于有那么一点喜欢她了。
她以为,她的少女爱慕得以窥见天光。
“你会等我吗?”小姑娘绞弄着手指良久,终于抬起脸惶恐问了句。
他……向来不会等她,也不会寻她。
今日呢。
她带着一点盼望,一点卑微的期许,因为过于紧张,心房都是胀胀的。
春日微风附着馥郁的花香,附着少女身上清甜的气息拂过,谢蕴静默地看着面前的小妻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背在身后的手鲜血涟涟。
“嗯,”他应了声。
声音仍旧冰冷,没有一丝情绪,但少女的眼瞳一下明亮,春光映在里面,盎然而生动。
谢蕴别过了脸。
苏枝走了。
她走后,方才涌动的暗流到了明面上。
春日暖阳下,气氛却剑拔弩张。
“珠花你拿了?”谢蕴先问了,他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鲜血,话说的轻描淡写,撩起眼皮的目光却冷锐而锋利。
像一柄染血的剑。
苏霁没说话。
不置可否。
“苏大人对自己妹妹都耍起了手段,不愧是擅于弄权的权臣,只是可惜啊……”
谢蕴下了台阶,看着手中染血的锦帕,一双瞳孔似是也被鲜血染红:“纵是权臣也逃不过律法,苏霁,皎皎者易污,就算你行事周全,但身处苏氏,你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且看你下场如何。”
苏霁一身锦衣纤尘不染,他置若罔闻,只道:“谢大人私闯民宅,在女子闺房外潜藏整夜,与贼人无异,又如何拿律法约束他人。”
谢蕴沉了沉眼。
苏霁继续道:“枝儿心性纯善,识人不清,作为她的兄长,我自是要帮她看清人心……”
他转过身,温润淡笑:“与你和离,再觅良缘。”
“求之不得。”
谢蕴扯了扯唇,他胸腔起伏震动,闷笑了声,扬长而去:
“只怕你那妹妹不肯和离,非要当我谢蕴的妻子。”
“难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