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里紫罗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笑起来脸上还有一个可爱的小梨涡。
他听见小弗兰克说:“像你这种平民是没有资格进我家的,但是我的狗可以,你想进来,也行。趴在地上,汪汪地叫两声,当我的狗,我就让你进来。”
没有人教给过年幼的莫里,这里的狗是侮辱性词汇,他只觉得狗狗很可爱,当狗狗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他就叫了一声:“汪!”
小弗兰克哈哈大笑,他让开了位置:“跪下,爬进来。”
小莫里就照做了,跪下去,像一只小兽,弓着身子往屋里爬,一边爬还一边按照小弗兰克的要求汪汪叫。
小莫里整个人爬进了屋子里,手掌按在质感极好的地毯上,他低头看见地毯上的花纹里,编织进了一只小蝴蝶,还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小弗兰克笑着看莫里在地上爬,为了好玩甚至还按住小莫里,直接跨坐骑在了他的背上。
小弗兰克发育的很好,两个人虽然是同龄,但是小莫里比弗兰克瘦小很多,所以他一压上来,小莫里就支撑不住,被压趴下去动弹不得。
“接着爬,快点,起来!”小弗兰克催促,小莫里两只细胳膊按在地上撑了撑,身子往上使劲,但还是没能支撑起来。
“我起不来,你别压着我……”小莫里想推开身上的小弗兰克,小弗兰克却不打算放过他,“没用的东西,快起来!”
小莫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感觉背上的这个小少爷快压的他喘不上气了,他蓄力半天,最后终于趁着小弗兰克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背上的人掀翻了下去。
小弗兰克摔在地毯上,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小弗兰克立刻就开始嚎啕大哭。
哭声惊醒了正在午睡的雌君先生,他立刻冲进来查看儿子的情况,然后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落地窗边,自己的儿子则在一旁哇哇大哭。
雌君两步上前将儿子搂进怀里,一巴掌把小莫里打的一个趔趄摔倒在那里,他指着外面命令小莫里:“滚出去。”
那天,小莫里害得自己的爸爸失去了工作,而且莱蒙男爵家没有付给他们报酬,他的爸爸却还要点头哈腰感谢贵族先生没有让他赔弄脏的地毯。
离开莱蒙男爵家后,父子二人抱在一起,蹲在墙角痛哭。
小莫里半张脸肿的老高,哭得很厉害,他一边哭一边跟爸爸道歉:“爸爸……对不起……爸爸……呜呜呜……”
他的爸爸一边给小莫里擦眼泪一边心疼地摸着小莫里被打的那半张脸,他流着眼泪恨铁不成钢地骂儿子:“你怎么那么傻,你没有尊严吗!他们让你当狗你就当吗?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挣钱,为什么要让别人这样作践你……”
“贵族又有什么了不起,你为什么要上赶着,让他们羞辱你!你讨好他,得到你想要的了吗?你真想进到那个宅子里,你就应该堂堂正正地走进去,你学狗爬,就只能被人像狗一样撵出来!”
……
莫里下了车,撑着一把伞走近莱蒙家的大宅,正门被贴了封条,他就绕到了后门。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莫里记忆中第一次跟着爸爸来这里时,好像就是走的后门。这是一扇铁栏门,比正门小一些,就算锁着,也可以透过铁栅栏宽大的缝隙看见门内的情景。
于是,莫里便发现,这里的锁被人打开了,晃晃悠悠地挂在虚掩着的门上。
莫里抬起头,顺着伞沿下慢慢往上抬,透过铁栅栏,望见宅子里,坐着一个人。
十七岁的西瑞尔样貌体态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单单是存在于那个地方,就像一幅明媚的画。
西瑞尔坐在宅子后院里的石桌旁边,桌子上摆着一个小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蜡烛的火苗被夹着雨丝的风吹得摇摇晃晃。
西瑞尔撑着把伞坐在那里,一个人,自顾自地唱生日快乐歌。
“……祝我生日快乐。”西瑞尔唱完了最后一句,决定许个愿。
许个什么愿望好呢,西瑞尔想了想,不如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西瑞尔吹灭了蜡烛,同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一扭头,就隔着后院的铁栅栏门,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白雪蜘蛛莫里。
时间好像能够改变很多东西,能使贵族的门楣倾塌,能使当年那个拥有一切的婴儿长成琦年玉貌然后失去所有,能使少爷与贫民的身份发生逆转。
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比如,莫里还是得站在莱蒙家的宅子外面,亲眼看着宅子里与他无关的繁华与衰败。
莫里望着院子里年轻好看的雄虫,嘴角忍不住地就扬了起来。
之前还在担心,弗兰克进去了,房子拍卖了,老家伙死了,莱蒙家欠他的钱没人还了该怎么办。结果今天来这里发现,他们家居然还留下了个小的。
真是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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