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太后止住眼泪,搭上儿子的手,朝着寝宫中走去。
原本冬天的衣服厚,他身上的伤应该不易被察觉到。
可是他手臂上的这道伤太长了,伤痕无法掩盖,一直延伸到了手背上。
周太后手一搭上去就察觉到了不妥,等到了灯火通明的殿内,让儿子脱下了斗篷,她就立刻要去查看,“阿离,你的手怎么了?让母后看看。”
“没什么,母后。”
萧应离第一次觉得,这些代表功勋的伤疤也不好。
他想要把手从母后面前撤开,却被周太后牢牢地抓住。
她的力气明明也不大,可是却叫他挣脱不得。
他只能看着那双保养得宜的手颤抖地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推去,露出了手臂上那道长长的伤痕。
“母后,我没……”他想说自己没事,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可周太后已经捧着他的手又哭了起来。
在手臂上都有这样的伤疤,可以想象在他的衣服底下还有多少更严重、更致命的伤。
儿子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只在做噩梦的时候,梦见他浑身是伤,九死一生,可现在却宛如噩梦成真。
景帝来到的时候,就见母后在对着胞弟垂泪,悲伤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等到宫人通报自己来了的时候,母后的神色顿时一变。
景帝还来不及开口,也来不及细看多年未见,只在书信往来跟军报中交流的亲弟弟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就被母亲含泪一顿怒骂:“为什么,朝中有那么多人可以去镇守边关,为什么就偏要你弟弟去?”
“我跟你父皇就生了你们两个,你却偏让他去出生入死,去跟那些草原的豺狼虎豹生死相搏!”
“他是你弟弟!是整个大齐最尊贵的王爷!他不应该经受这些的,他不应该的……”
周太后再次泣不成声。
宫殿中一时间除了她的抽泣声,就只剩窗外的风雪声。
萧应离扶着母后,看向皇兄那想要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样子,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回来一定会变成这样。
所以才一直想着等到边关战事平定,彻底把草原也并入大齐的版图才回来。
这样一来,就可以陪伴在母后身边一段时间,好好消磨掉她心中的埋怨。
“母后,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他环着母亲的肩,轻声道,“皇兄坐镇中极,我开拓疆土,这都是身为皇室,身为太-祖子孙应该做的事。”
景帝见他在母后耳边轻声细语,“这些伤都不碍事,都是旧伤了,我现在很少再添新的伤口。皇兄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很不容易的,而皇嫂又早逝,皇兄才更需要母后的支撑。”
这话说得叫景帝心中一阵酸楚。
周太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见到他那红着眼眶的样子,也叹了一口气。
见气氛缓和,厉王那张
俊美的面孔上绽开了有些没心没肺的笑容,又道,“若非怜惜皇兄,我都想将母后带到边关去住一段时间。边关虽风沙大,但风景实在好,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叫人见之,心情开阔。”
“母后才不去。”
周太后可不喜欢那样的风沙,她刚刚摸幼子的脸,都觉得风沙磋磨了他。
若不是他像他父皇跟自己,生得实在俊美,在边关待上这么些年,只怕没有姑娘愿意嫁他。
母子三人之间恢复了融洽。
因厉王殿下归来,景帝难得也没有去他新宠的美人那里,而是跟胞弟一起在母后宫中用膳。
等到周太后确认了幼子就在宫里住,而且在她寿辰之前都不会离开以后,这才安心地放他走。
风雪稍停,地上的积雪反射出一片光芒,天家兄弟在回廊下,一前一后朝着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