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卫看了一眼屠怀佳,犹豫的道:“那些百姓好似……好似是想为屠怀佳求情。”
说罢,还呈上来一份破破烂烂的长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还盖了手印。
梁错展开长布浏览,竟是百姓的请愿书,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是百姓的签名,有不识字之人,便盖上自己的手印。
请愿书上云,屠怀佳在珠青坊带领医官署防疫,不顾自身安危,救人无数,百姓感激屠怀佳的恩德,特意绘制了这张请愿书,请求天子,功过相抵,饶恕屠怀佳一命。
梁错一笑,道:“屠怀佳,这般多的百姓为你求情,还围堵了朕的丹阳宫门,朕若是不饶恕你,还当真成了暴君。”
“陛下!”屠怀佳叩头道:“罪贼不敢求饶!”
梁错幽幽的道:“珠青坊病疫之事,你的确有功劳……朕问你,从今往后,你是梁人,还是赵人?”
屠怀佳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向梁错,咬了咬嘴唇,苦笑道:“赵人弃我、辱我、杀我,罪贼从不是赵人,只是……只是也没脸面做梁人。”
对于他的回答,梁错似乎甚是满意,微微点头道:“屠怀佳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梁人,与南赵再无瓜葛,若心存反叛,朕……会第一个斩了屠怀信。”
屠怀佳一愣,睁大眼睛,木呆呆的看着梁错,一时反应不过来。
屠怀信则是心头狂喜,推了推屠怀佳,道:“佳儿,陛下饶过你的罪责了,还不快谢恩!”
屠怀佳这才反应过来,眼圈通红,叩头道:“谢陛下!谢陛下!”
梁错只是道:“从今以后,好自为之罢。”
朝参很快便结束,卿大夫们纷纷散去,梁错道:“刘卿,你陪朕走一走。”
二人从朝参大殿出去,随便在中朝顺着湖水往前走,闲庭信步,倒是有几分难得的闲适。
刘非侧头看向梁错,道:“陛下心情甚佳,其实也是不忍心杀死屠怀佳的。”
梁错挑眉道:“哦?刘卿为何如此以为?”
刘非淡淡的道:“屠怀佳身居丹阳城十数年,虽身份是假的,但这些年的相处却是真的……再者,丹阳宫乃是皇城禁宫,门口聚集大量百姓请命,陛下合该早就知晓了,只是找一个台阶罢了。”
梁错一笑,道:“这都被刘卿看穿了?看来朕甚么都瞒不住你。”
梁错的确不想杀屠怀佳,正如刘非所说,虽身份是假的,但这些年的相处却是真的,尤其老宰相当政的时候,只有屠怀佳和屠怀信兄弟二人守在自己身边,屠怀佳帮忙训练的猎犬,还为梁错报了仇。
别看梁错为人阴狠手辣,但他的骨子里实则重情重义,一直以来,梁错都少了一个
台阶,屠怀佳这次不顾自身安危,控制病疫,正好给梁错铺了这层台阶,也给自己寻求了一条生路。
“唔!哥哥……”
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轻哼从湖面的另外一头传来。
刘非寻声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与他们隔岸相对的屠怀信与屠怀佳二人。
那二人似乎没注意湖对面还有人,屠怀信将屠怀佳抵在湖边的树干上,死死搂住屠怀佳的腰肢,发狠的亲吻着怀中之人,不容逃脱。
刘非眼眸微微发亮,屠怀信在亲吻屠怀佳?他一直觉得这“兄弟”二人感情深笃,屠怀佳入狱之后,屠怀信更是愿意抛弃兵权与财币,只求屠怀佳一条性命。
原不只是单纯的“兄弟情”,还有这一曾干系在其中。
“哥哥,好疼……”屠怀佳的声音软绵绵的,哪里还有嚣张小衙内的气焰?
屠怀信的嗓音沙哑,道:“佳儿,哥哥吃味儿了。”
“为何?”屠怀佳不解。
屠怀信道:“当年那个来丹阳做质子的小皇子,不是赵清欢,是你才对,你与陛下青梅竹马,为兄反而变成了外人。”
屠怀佳笑着道:“甚么青梅竹马?可我不喜欢青梅竹马,我、我喜欢哥哥……”
湖对岸二人缠绵亲吻,刘非看的津津有味,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捂住刘非的眼目,道:“别看了。”
刘非扒开梁错的手掌,没有再去看那二人缠绵,而是目光复杂的审视梁错。
梁错一时有些头疼,不知为何,总觉得刘非的眼神,莫名的“怜悯”,好似朕是一个小可怜儿。
刘非的嗓音比平日里轻柔,好似在安慰人,道:“陛下,青梅竹马一般都敌不过天降,陛下不要过于伤心。”
梁错:“……?”都说了朕对屠怀佳没有半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