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墨已经觉得自己刚才患得患失的模样有些愚蠢了,但就算愚蠢,他也不想再冒一丝失去她的风险。于是虽然仍旧勉强,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大不了我过来看你。”
怎生这才放了心,这可是用她跳车跟发烧换来的成果。
她忍着没有说聂笙的坏话,但是再叫她经历一次或者半次这样的事故,估计她就成为一个故事了。
聂墨自然也知道,他又拿了一床被子过来,换下了怎生发汗弄湿了的被褥,将她往床里抱了抱,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怎生略挣扎了一下也就随他。
聂墨这次可老实呢,他主要是害怕她再热起来。 怎生见他老实,也不动了,身体疲惫却不想入睡,只好闭着眼默默数羊,刚数到第一百三十八只的时候,听见聂墨开口,“十三四的年纪,觉得周围的人都对不住自己,等过几年大概就会好些了,我—
—那时候,估计也很惹人讨厌。”
现在也很让人讨厌,怎生继续数羊,等数到六百只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聂墨这是替聂笙解释。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们的关系总是不对等。
人一旦地位不平等,相处的时候内心就没法子平静。
聂墨大概也清楚一些,所以说话的时候都不提家里人如何如何。
虽然有时候他对家族的规矩有些怨愤,但他没法抛弃家族。 “过完年我就来庄子上陪你一起住,春闱之后,寻个外放应该不难,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咱们置办个小院子,嗯,等你过两年再大些生个孩子,也不用多了,一儿一女就好,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我
照顾你们娘仨正好,再多说不得就要累坏了……等我四十五十岁了,家里应该也没人敢逼我成亲了……”
他絮絮叨叨,怎生渐渐忘了自己数到多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早晨天不亮,又被挖起来灌了一碗药,药汁略有些烫嘴,把她的嘴唇烫的愈发的红润,聂墨看着她憔悴萎靡的模样,略有些羞愧,不过想起自己的先前答应的事情,顿时觉得,自己这次交易还是有些
亏了。 而那小大夫昨夜见了怎生模样,一宿没有睡好,他把怎生当成了聂墨强抢的民女,这一夜,他想了无数办法想救怎生于水火之中,自己孑然一身,纵然牺牲性命,只要能做了这件好事,也算不枉此生
了。
是以他一大清早的便来了织耕院,请守门的聂湖传话说来复诊来了。 聂墨今天早上虽然没读书,却在起身后打两趟拳,出了一身汗,正在内室后头隔出来的浴间沐浴,听了庆阳的传话,便答应了,“叫他进来候着吧。”本意是叫那大夫进织耕院里头来候着传唤,没想到
庆阳这传话的不会传,直接把人领进了屋里。
因为怎生的长相偏幼气,聂墨觉得自己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也变得像个小孩子,肆意,幼稚而张扬。
呃,当然,小孩子不会“**过度”。 所以当他听到那年轻大夫怂恿着怎生如何如何逃跑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恨不能冲出去把他踢到天边,可是他忍住了——为了在怎生面前表现一番美男出浴的画面,他没有带衣裳进浴间,而是只拿了
一块勉强能裹住屁股的浴布。 那大夫还在滔滔不绝,“姑娘不用害怕,强抢民女本就是犯法的,只是摄于聂阁老权势滔天,在下不敢光明正大的替姑娘你伸张正义,可保姑娘平安是没问题的,距离此处约五十里是在下的姑妈家,姑
娘若是暂时没有容身之地,可以先留在我姑妈家……”
怎生坐在榻上,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说话,或者说,她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她一直在盼望着天使或者神仙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但,上苍为何派了一个逗比过来?
那大夫伸手在她面前来回挥动,“姑娘你看不见?那能听见吗?”
怎生看了一眼面前的逗比,虽然只是个逗比,但这么多日子,总算有个想救她的,她要好好保护一下才行。
“你这般年纪,想必还没成亲吧?”
年纪轻轻的大夫被她这样凶巴巴的一问,立即挥手自证清白,“在下……在下对姑娘绝对无半点痴心妄想……,若有半句虚言……” 怎生听不到浴间的水声知道聂墨或许已经起身,立即装作不耐烦的说道,“你懂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聂墨强抢民女了?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你懂不懂?我一见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没成亲,就你白
白浪费了老天爷给你的这副相貌!也不瞅瞅你那是什么眼神?!嗯,当然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医术不错,可你怎么能凭空臆想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不是平日里话本子看多了?”
年轻大夫完全懵掉,“啊?”
怎么想着自己大病初愈还要替他周全,顿时来气,“啊什么啊?聂璟允可是今科的解元,是我未来的相公,是我未来孩子的爹,你懂不?”
“未……来?那你们现在……?”果然他其实是话本子看的太少,跟不上主流社会的脚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