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遇到许多困难,在别人看来,几乎是无足挂齿的小事,可到了自己身上都觉得过不去。
聂墨纵然安抚的再多,怎生也觉得丢了面子,里子也挂不住。
就算聂墨不假他人之手,帮她解决了问题,可那又怎样呢?
士可杀不可辱啊。
她也是要脸的人。
于是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下午,郁闷了好久的大脑终于舒坦了。
喜嬷嬷写了一封信给宋太后。
过了七八天,济州知州方九章的夫人送了帖子来说要拜访她。
方九章是知州,正好比聂墨大一级,是他的上司,上司的夫人要来,怎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严阵以待,唯恐招待不周,扯聂墨的后腿。
聂墨反倒轻松,觉得她太紧张,握着她的手说道,“方夫人在帖子里头说要过了午时才来,那就是不用准备午饭,你只管让小厨房准备一些拿手的点心,再备了好茶等着就可以了。”
喜嬷嬷也点头,“方大人家有女儿叫方挽,比您还小一岁,尚未定亲,方夫人应该是想带着女儿到处走动走动。”
怎生立即看向聂墨,到了晚上偷偷问聂墨,“喜嬷嬷白天的话是什么意思?方夫人带着姑娘到处相看么,可咱们家也没有未婚的适龄男青年啊!”她着重点出“未婚”二字,然后双目炯炯的看着聂墨。聂墨心中好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皱着眉头道,“可我怎么听说,方大人家还有一个儿子,年纪已经十八了,也还没有成亲,方夫人应该先给他挑媳妇才对啊?不过,就算这样,她突然来我们家
拜访,好像也不大对啊,咱家可也没有未婚的适龄的大姑娘啊!”
他也在“未婚”跟“姑娘”两个词上放重了音量。
怎生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憋不住笑了,趴在他的肩膀上嘻嘻哈哈,“我们俩就不要互相吹捧啦!”
她没觉得自己好到要人见人爱的地步。聂墨也笑,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心里却在庆幸,幸亏当初他被余承安笑话了一顿十月怀胎之后,就特意找人仔细打听了有关孕妇的种种,孕妇的情绪果然不能同常人一般计较,就如前次那般事情
,若放在平时,估计怎生也不会失控,可怀孕就不一样了,哭了半天,流了足足一缸眼泪,他怎么哄都不管用,差点儿就想带着她干脆回京得了——,他还是第一次生出那种无力感。
他以后再也不想听她哭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絮絮低语,怎生倒是忘记了明日见客的紧张。
第二天早上又睡到自然醒。
听外头传来松香的声音,“真的不叫夫人起来么?方夫人可是午后就到了。”
然后又听喜嬷嬷不以为然的声音,“夫人难得睡的香甜,自然是先紧着夫人,就是二爷出门的时候不也嘱咐了?再者离方夫人来还有两个时辰呢,这也足够了。”
竹香的声音带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想分家出去单过的总是小辈了。”
她的话引来不少共鸣,喜嬷嬷笑道,“死妮子,你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竹香也没反驳,只道,“好嬷嬷,我还想伺候小主子几年呢。”
喜嬷嬷风轻云淡的说道,“那你还得回宫呢。”
怎生一下子起身,然后就听到竹香小声惊讶,“难不成太后娘娘要亲自抚养小主子?”
“据我所知,太后娘娘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这也得看造化,若小主子是个男孩子,太后娘娘应该不会接到宫里。”
一个小姑娘进宫生活几年,会抬高身价,将来也好找人家,但若是男孩子,就不适用了。
怎生缓缓的落回床铺上。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
孩子已经五个多月,再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该生出来了。
因为要遮掩出生的时间,所以暂时的话,母后应该不会将孩子接到宫里。
不过喜嬷嬷说的那么笃定,想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时间很有些不舍。
等喜嬷嬷听到动静带着人进屋伺候的时候,她正在发愁,若是母后她老人家执意要把孩子接到宫里,她到时候是陪着孩子呢,还是留在济州陪着聂墨?
这可是件大事。
不过当方夫人带着像一朵茉莉花一般的方挽到来的时候,她很快就将这件事放到了脑后。
方夫人年纪跟俞母差不多,但看着比她要年纪五六岁的样子。
“我比姐姐小,姐姐叫我阿挽好了。”方挽是个清丽漂亮又干净的小姑娘。